第 75 章(1 / 2)

漂亮的她[快穿] 耿燦燦 16524 字 4個月前

殿內安靜下來, 隻餘雲容稍顯粗重的呼吸聲。

他悶悶不樂地盯著虛空發呆。

案上擺著的青玉香鼎嫋嫋騰起細白煙霧,風從窗欞縫隙中透進來, 吹動白煙朝前散開, 輕紗似的一層, 落在空氣中, 剛開始還有影子, 後來漸漸地也就消失了。

他現在看什麼, 想到的都是雲寐。想那方巾帕上的血是真是假, 想她昨夜睡在皇帝身側,皇帝有沒有一反常態, 對她做出些什麼。

越想越悶,糟心透頂,想到最後,急需砸點東西發泄下心裡層出不窮湧出的憤然情緒。

雲容起身, 從雲成身邊擦肩而過,雲成作勢就要拍拍他的肩膀,他卻沒有搭理,徑直往前。

雲成一愣,抬眼望去, 雲容已經拿起青玉香鼎, 嘭地一下就往牆上砸。

雲成哎地歎一口氣。

“剛剛還以為你總算肯聽勸了,如今一看, 嘖。”

雲容瞪眼撅嘴,披頭散發, 珠釵罩衣落一地,全然沒有平時作為皇後時的典雅儀態。

他也懶得再裝,直接往地上一癱,任由雲成說他,他捂住耳朵,橫豎就是不聽。

雲成隻好放下茶杯,走過去踢了踢他,儘量將聲音放緩和些:“阿容,你起來,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成何體統!”

雲容躺在地上,胸膛起伏未定,他誰都不理,就怔怔地躺在那。

雲成皺緊眉頭,實在沒有辦法,輕飄飄拿出殺手鐧:“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由著你胡鬨讓你進宮。”

雲容總算有了反應,眼珠子轉了轉,怏怏地搭上雲成伸過來的手,重新站起來:“兄長,木已成舟,你再也不要說這樣的話。”

雲成彎腰從地上撿起雲容褪下的珠翠首飾與錦衣,此時雲容已經坐到案後去,雲成將東西往他那裡一扔,“自己收拾好。”

雲容鼓著腮幫子,百無聊賴地攥了攥懷裡的珠釵與衣袍,總算平靜下來,一句句酸話往外撚:“兄長,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有多生氣。”

雲成悠閒地舉起茶杯玩弄杯沿,明知故問:“你氣什麼?”

“自然是氣雲寐。”

雲成不以為然:“她一向怕你聽你話,你好好與她說不就行了嗎,至於像今天這樣大動乾戈地鬨一場嗎?”

雲容怏怏地說:“她不再聽我話了。”他想著想著又生起氣來:“今天我去看她,她竟然拿頭撞案角來陷害我,兄長,你說她是不是聽信了誰的讒言,不但公然反抗我,而且還想使心計害我。”

雲成神秘兮兮湊近,“都說女子為愛癡狂時性情會大變,難道她愛上了皇帝?”

雲容瞪大眼,憤懣道:“絕不可能,她才見過他一麵而已,再說了,那樣懦弱膽怯的男子有什麼好愛的。”

他說話的時候,差點將手裡正欲簪上的步搖甩出去,還好雲成躲得快,否則那步搖就得在他臉上劃下一道血痕了。

雲成嚇道:“阿容,我不過是說笑而已,你這麼認真作甚?”

他悄悄窺一眼,望見雲容氣得兩頰生紅,便不再玩笑,試圖將話題轉移:“蕭衢知道了上次行刺的背後指使者是我,他肯定是要反擊的,這陣子你在宮中行事,務必小心謹慎。”

雲容抬起頭來,“他怎麼知道的?難不成我們派去的死士留了活口?”

雲成搖頭:“按理說應該不會,我派去的刺客還未來及行動,就已經被逮住,所以應該是有人提前通風報信。”

雲容捧了銅鏡放在案上,嫻熟地開始裝扮自己,嘴裡道:“我們商量事情的時候,從無外人在場,難不成你是想指責我倒戈蕭衢嗎?”

雲成凝眉嘖地一聲,“阿容,你不但脾氣暴躁,而且性子太衝,我這都還沒說什麼呢,你倒先跟我急起來了。我們是親兄弟,我怎麼會懷疑你?”

雲容翻個白眼,專心描眉,腦海中忽地閃過一件事。他心裡躁動,怎麼也畫不好,索性丟到一邊,交待雲成:“兄長,行刺的事暫且放一邊,你幫我查一查,看雲寐在白鹿寺的時候,都接觸了哪些人?”

雲成拿過和田玉製的細長眉杆,蘸了蘸化開的螺子黛塊,“查這個作甚?”

雲容主動俯身過去,仰起一張白淨的臉:“我倒要看看,是誰有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教壞雲寐與我作對。”

雲成細細地描好一對遠山青眉,“阿容,兄長可以幫你查,但哥哥有句話要勸你,既然雲寐現在已經侍寢,你就不要再跟她過不去。”

雲容作勢就要摔東西。

雲成眼疾手快,先一步壓住他的手腕,麵色嚴肅:“阿容,你得有分寸。”

雲容既氣憤又委屈:“她以前從來沒和我這樣鬨過,我如何有分寸?”

雲成:“她是你妹妹。”

雲容的語氣裡透出狠決:“她不是我妹妹,她是那個賤婦的女兒。”

雲成冷靜道:“阿容,有時候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想什麼,一會好一會歹,叫人摸不著腦袋。你要是恨雲寐,你殺了她便是,何必留她活口。”

雲容移開眼神,“我自有分寸。”

雲成沉沉歎口氣,語氣嘲諷:“這會子又有分寸了。罷,我懶得管你。”

雲容掩住眸中的不安。他心裡藏了許多話,每一句都不能對外人說。就算是對雲成,也不可以。

半晌,他重新裝扮完畢,語氣一柔,求道:“兄長,我想去看雲寐,可是皇帝在她那裡,你替我將皇帝引開。”

雲成皺著眉,沒有答應。

雲容:“我聽兄長的話,不再與她計較,我是去和她和好的,你府裡那麼多姬妾,自然也就知道,女子鬨起脾氣來,不能放任不管,我得儘快哄好她。”

雲成狐疑地盯他:“你真想哄她與她和好,不是罵她責她?”

雲成點頭。

雲成語氣無奈:“那好,兄長現在就去求見皇帝,請他立刻前往禦書房商議江北的災情。”

雲容笑得狡黠:“謝謝兄長。”

雲成搖搖頭,雙手負在身後,往殿外而去。

待雲成從皇後殿出來,先是命人去向皇帝傳話,旋即自後宮而出,攜了從府裡帶來的家仆,往禦書房去。

家仆乃是常年放在身邊貼身伺候的,這時候感慨起來:“皇後娘娘有您這樣一位好哥哥,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雲成眼中湧起一抹愧疚,苦澀地勾唇笑了笑。

累累宮牆,喜鵲站在枝頭嘰嘰喳喳,和煦的風卷著明媚的光照下來,一切都剛剛好。

雲成立在牆角下望一株翠綠,想起舊事,微微發愣。

他記得阿容出生的那天,也是這樣一個好天氣。隻不過,枝頭歡騰的不是喜鵲,而是烏鴉。那些黑色的鳥像提前感知到了什麼,繞著屋子飛個不停。

他那個時候還小,看母親肚子高高挺挺,摘了路邊的花往母親肚子上貼,“我要個妹妹,裡麵一定是個妹妹。”

母親糾正他:“不,一定是個男孩子。”

他跑去寺廟許願,同菩薩說,一定賜給他一個妹妹。男孩子太鬨心,他不喜歡男孩子,他喜歡香香軟軟的小姑娘。隔壁府的兄弟相爭曆曆在目,他雖年幼,但也知道,要是母親生個弟弟,將來一定會跟他爭搶。

所以他日夜祈禱,祈禱菩薩圓他的心願。

或許是他的心聲太過強烈,菩薩聽到了,所以強行改變阿容的性彆。

阿容生下來,就是個天閹。

母親害怕極了,抱著阿容就要將他淹死。他聽見母親在屋裡哭,鬼使神差地就衝了進去。攔得及時,將阿容救了下來。

可他還是愧疚,覺得是他的錯,他不該向菩薩祝禱。這種愧疚感深深地埋在他骨子裡,他從不敢忘記。即使後來母親同他說,是彆人下藥害的,他也依舊無法釋懷。

母親草木皆兵,舅舅家惹了事,如果這個時候曝出阿容是天閹,隻怕母親會被雲家掃地出門。

父親本就不愛母親。他的心在彆人身上,他為那個人著了迷,連人倫綱常都不顧,瘋了一樣要找理由休掉母親。

母親不能對外宣稱阿容的事,所以索性將阿容當成女子撫養,以此保住她在雲家的地位。

阿容從小就不受母親喜愛。

他時常聽見母親悄悄指著阿容歎:“要是當時沒有懷上你就好了,沒有懷上你,就不會被人暗算,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事。”

阿容每次都躲起來哭,哭完了就跑來問他:“兄長,我哪裡不好嗎,為什麼母親不想要我?”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發誓,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拋棄阿容,他這個做兄長的也絕不會拋棄阿容。

遠處一排宮人路過,彎腰行禮,喚了聲:“雲大人。”

雲成從舊事中回過神,斂了神情點點頭,快步往前麵而去。

另一邊,皇帝聽聞雲成在禦書房等候,急匆匆自朝華殿離開。

皇帝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邁了進來。

穿宮女的服飾,低頭捧著膳食混入人群中,無奈身形太高,守殿的宮人一瞧,立馬起了疑心,剛要上前,被那人一瞪,宮人嚇一跳,思忖半晌後,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緩步離開。

雲容入了殿,趁人不備,悄悄潛入內殿。

裡麵空無一人,隻雲寐躺在榻上。

雲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地在榻邊坐下。他仔細看她,她臉上掛著淚痕,一看就是哭給皇帝看的。

他心裡隱隱生出憤岔來。從前雲寐隻在他麵前哭過,何時在其他人麵前掉過眼淚。

美人梨花帶雨,最是撩人,他不想讓彆人看到她哭泣掉淚的模樣。

年少時兄長同他玩笑,說以後讓他以女子之身在雲家待一輩子。可兄長忘了,他雖扮了多年的女子,但他終究是個男子。

他很早之前就知道自己與旁人不太一樣,可是那又有什麼關係。

他也是男子,他也可以有愛慕的女子。而人一旦有欲望,就會生出各種各樣的野心來。

雲容小心翼翼地觸碰雲寐的手,將她手指翻過來查看,望見上麵一道細細的血痂傷口。

哈,他就知道!

雕蟲小技!怎麼可能瞞得過他!

雲寐從夢中醒來,張開惺忪睡眼,眼縫裡瞄見什麼人,還沒來及喊出聲,就被來人一把摁住嘴。

她皺眉瞪他。

雲容緊緊捂住她的嘴,怕她呼吸不過來,遂又鬆開些,“我的好妹妹,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割破手指充作處子血。”

他說這話時,離得極近,隔著絲薄的錦被,半邊身子幾乎壓她身上,每個字都咬著她的耳朵往裡蹦。

滾燙的氣息噴在小巧白嫩的耳垂上,激得她渾身一個顫栗。

雲寐想要說話,說不出來,咿咿呀呀的聲音從雲容的指縫裡透出,飄到他耳裡,像是細碎的嚶嚀。

雲容笑著看她:“你放心,姐姐不會說出去,今天早上的事,姐姐也不怪你,隻要你以後肯乖乖聽話,你就還是我的好妹妹。”

雲寐眨眨眼,扭動抵抗的動作停下來,換上一副天真無辜的模樣,仿佛是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雲容臉上笑意更甚,“這樣就對了。”他的手順著錦被邊緣一點點往裡去,聲音故意放柔放軟:“讓姐姐替你檢查下,看皇上有沒有碰你親你。”

他猛地掀了她的被,視線從她露在外頭的肌膚一路掃蕩,並未發現什麼吻痕,至於那些遮住的地方有沒有吻痕,就不得而知了。

女子嫩白的身體美好純潔,他剛才隻顧著求證自己心中的猜想,並未多想,如今回過神來,腦子裡嗡嗡叫。

他一時放鬆警惕,雲寐見機行事,狠狠朝他半鬆的手咬下去。

力氣極大,咬出血來。

雲容叫痛,往後倒退半步。

她要叫人,他先一步溜走,走的時候不忘回頭看她一眼,目光裡有怒意,轉身收回視線的時候,淡淡的怒意轉瞬間化作深邃的眸光。

雲容跑得極快,兩三下就跑得沒影了。

雲寐也不急著去追,拿絲帕擦了擦嘴角沾上的血跡,對空氣裡說了句:“白刀大人,你到底還要看多久?”

話音落的一瞬間,白刀臉貼著臉出現,繼而旋轉落地。

白刀:“這個世界似乎不像我們想象中那麼簡單。”

她糾正他:“不,不是我們,是我,作為係統執行人,這些情況早該在你的預料之中。”

白刀:“抱歉,我不是我師父,道行還不夠深,暫時還不能完全貼合係統執掌係統。”

她懶得聽他說廢話,問:“你到底出來做什麼的?”

白刀:“從前有任務者遇到這種狀況時受到驚嚇,所以我特意出來問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