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道:“是的,您必須跟在太子殿下身後,至輿車前,太子殿下會親自扶你上車。”
懷桃點點頭。
太子走到一半,往後看,小皇後正提著她笨重的嫁衣小步小步地挪動往前。
他故意放慢腳步,站在雕花欄杆處,聲音不輕不重,剛好夠傳到她耳裡:“若不再快點,耽誤了吉時,皇後便另擇吉日再嫁入宮中罷。”
懷桃皺著眉頭,不得不加快腳步。
背人下樓上轎的小黃門與宮人早就被使開,她這一急,步伐踉蹌,差點從小樓上跌倒。
還好及時被人接住。
太子像是從原地飛奔過來一般,穩穩地扶住她,寬厚的手掌烙在她細瘦的胳膊上,隔著衣料,她都能感受到他手心傳來的炙熱。
太子溫言絮語,語調平靜,說的卻是嘲諷之話:“皇後連走個路都不會嗎?”
懷桃一愣,憤憤然作勢就要甩掉他的手。
他卻紋絲不動,緊緊擒住她:“罷,就由孤伺候皇後上輿車。”
他扶了她,路卻走得更慢。
懷桃記著他剛才說的話,急慌慌低聲道:“殿下這是怎麼了,請走快些。”
他充耳不聞。
從遠處望去,養尊處優的太子殿下攙扶著嬌美人,若不是美人身上穿著的是皇後禮服而非太子妃禮服,若是那剛出山不知世事的人見了,隻怕會誤以為今日的大婚,乃是太子娶親。
登上輿車,本以為總算能夠擺脫這位陰冷的太子,不想,他卻騎馬緊隨,儼然一副新郎官的模樣。
迎親隊伍浩蕩穿城,過午門正門,入皇宮大門,最後進入鳳儀殿。
待行過大禮,便隻剩送入洞房。
幾十個人擁著懷桃往前,準備行大禮。懷桃往周圍一看,哪裡有皇帝的影子?
新娘已到,新郎官卻消失不見。
嬤嬤適時上前,輕聲解釋:“皇上病重,無法來此與娘娘行大禮。”
懷桃點點頭:“我明白的,按照習俗,我應該抱隻大公雞行禮,對嗎?”
嬤嬤愣住。
懷桃:“大公雞呢?”
身後傳來個低沉有力的冰冷嗓音:“我父皇娶妻,豈可用大公雞代替?”
懷桃尋著聲音看去,太子早已換下一身玄衣冕服,此時身著絳紅紗袍,腰間玉帶框著挺拔身條,他本就生得好看,穿上紅色,不顯媚俗,反倒更顯豐神俊朗。
他走至她跟前,自然而然地牽過她的手,像是施舍一般,看都沒看她一眼,同監禮太監道:“快些開始罷。”
他迎的親,他要替父行禮,情理之中。懷桃沒有遲疑,任由他捏住自己的手一同行大禮。
禮畢,宮人送她入寢殿。
老皇帝爬都不爬起來,哪裡還能夠享受洞房花燭夜。
嬤嬤同她道:“娘娘辛苦了,待醜時一到,娘娘便能入寢了。”
還要等上兩個時辰,簡直折磨死人了。
她往寢殿去,走了幾步,發現哪裡不對勁,往後一看,原來太子也跟了過來。
嬤嬤連忙解釋:“入洞房後,還要祭拜天地與祖宗,行合巹禮,今日的大婚才算真正結束。”
她悄悄地望他一眼,他臉上仍然沒有什麼表情,仿佛做這一切,隻是例行公事。
又是一番瑣碎禮數。
她餓了一天,快要餓昏過去,喝交杯酒的時候,嘴唇一沾酒,忍不住多吮幾口。
嬤嬤在旁就要發話。交杯酒,淺嘗一口便行。剛出列,便被太子的眼神瞪回去。
他不動聲色地將酒杯抵高,任由她一喝到底。
她喝完酒,戀戀不舍地舔了舔嘴角,漂亮的兩瓣唇被酒浸過,紅得像是雪地裡開出的血梅。
太子眸光深深,又倒一杯,遞到她麵前。
什麼都不懂的小皇後渴望地看著那杯酒,怯弱弱地問:“交杯酒可以喝第二杯嗎?”
太子:“當然。”
他喂她喝了第二杯,又有第三杯,緊接著一壺酒都被她喝儘。
美人醉醺醺地搖搖頭,太子仍不滿意,又是一杯酒遞到她唇邊,語氣有所放柔:“再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