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很快地,太子冷靜下來。
被他壓在身下的嬌人兒眼中滿是笑意,她似乎在期待著些什麼,閉上眼睛微微撅著嘴巴。
她是故意的。
太子的強吻沒有落下,隻有他的一個爆栗落下。
沒敢打重,輕輕一彈,嬌氣如她,當即捂著額頭喊疼。
等她回過神,鬢邊多了隻翡翠步搖。
太子冷著臉:“以後若再敢將孤送的東西拿出去給彆人用,仔細你的皮。”
她扶了扶翡翠步搖,嘴裡怏怏道:“哦。”
太子鎮定自若,端起幾案上放了許久的熱茶,是她先前喝了一半的茶,茶沿邊還留了她的水紅唇印。
他抿一口,聲音冷靜:“皇後,懷家大房到底是怎樣逼你的,難不成你有什麼把柄留在他們手裡?”
她不滿地剜他一眼。
他明明什麼都知道,卻還要問出來。
懷桃低頭對對手指,聲音細得跟蚊子叫一樣:“其實我也沒什麼把柄,就年幼不懂事,看上了信王……”
太子重重將茶杯摔下。
她昂著腦袋,理直氣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他長得俊,我看上他,很正常。”
太子轉過眼眸。
冷若冰霜。
殺氣四溢。
美人連忙拋出下一句,語氣誠懇:“是我沒見識,要是我先遇見殿下,有殿下天人之姿在前,我哪還能看得上信王這種庸脂俗粉。”
太子略微有些出神。
數秒。
他丟下一句:“你不但沒見識,而且你還眼瞎。”
說完,太子起身往外去。
她從榻上爬下去,光著腳去追他:“殿下要去哪?”
太子:“孤回東宮。”
她小心翼翼地問:“殿下生氣了嗎?”
太子:“孤何必和你置氣。”
她從後麵抱住他:“那你為何要走?”
太子的聲線優雅清亮:“有人冒犯孤,孤自然得去處理她們。”
她一聽,立刻明白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他這是要為她處理爛攤子呢。
懷桃的聲音裡透出歡喜愉悅,尾調拖長,“謝謝殿下——”
太子掰開她圈在他腰間的手,“謝孤作甚,待你病好後,有的是你好果子吃。”
她調皮地笑一聲:“殿下遞的果子,我都愛吃。”
自這日懷家大姑娘在東宮挨了一百鞭後,便被抬著出了宮,回到府裡,懷夫人又哭又鬨,讓懷老爺進宮討個說法。
懷老爺官階不上不下,進宮向太子討說法這樣的事,他考慮過後,決定放棄。
懷老爺是這樣想的——
萬一皇上得知消息,心疼倩兒,為做補償,將倩兒賜給太子做太子妃,這也不是不可能的。
若真是如此,太子成了他家女婿,他這個做丈人,怎能提前和太子撕破臉?
就在懷老爺還在做夢的時候,懷家大房被舉家流放蠻夷之地的旨意已經下達。蠻夷之地,去了還能活著回來的,幾乎沒有。
除了流放,聖旨裡還有另一道命令。
懷家長女,德行有失,不宜為婦,終身不得受聘為正妻。
太子的的動作很迅速,懷家大房被連夜抄家,他們甚至來不及說什麼,就被趕至流放隊伍。
但凡他們想要張嘴說話,便立刻有人拿鞭子抽過去。一抽一道血痕,懷家人嚇得半死,日日煎熬,尚未到達蠻夷之地,便已熬不過去。
死在了流放途中。
懷桃的病早已痊愈,太子要給的“好果子”遲遲沒有賞下,反而是賞了她一個義父。
自懷家大房被流放的旨意一出,後宮便有人蠢蠢欲動,說是太子殿下將懷家連根拔起,是為了懲罰小皇後。
這下好了,小皇後真真正正是孤身一人了。
卻不想,太子早已備好後手。他讓自己的心腹大臣,家大業大的權太師,認下懷桃做義女。
不改姓,以懷家姓,入權家家譜。
入了家譜,意味著權家以後與小皇後綁在一起,她再也不是外人眼裡孤苦無依沒有娘家撐腰的小可憐了。
宮裡迎來小皇後主持的第一個夜宴。
按理說,皇帝還在病中,宮中不該見喜宴,但小皇後聰明得很,她不將喜宴成為喜宴,而是稱為祈福宴。
為皇帝祈福的夜宴,誰敢不來?
全後宮稱得上號的嬪妃都來了,帶著她們的皇子公主,齊齊向懷桃請安。
太子尚在處理政務,沒來及趕過來,差身邊的小黃門向懷桃傳話,說是晚點過來。
他不但傳了話,而且還送了東西做安撫。
這是她的第一次宮宴,她準備了大半月,為的就是今日,宮中的女子,升至妃位以後,便有資格主持宮宴,對於後宮女子而言,這關係到她們的尊嚴。
懷桃接了首飾盒,是套成色絕好的寶石耳環。
眾人感慨不已。
太子什麼時候如此重視過宮宴?且彆提他送來的賠罪禮,就說他參加過的宮宴少之又少,但凡嬪妃主持宮宴,皆希望太子能夠出席捧場,哪怕他直到最後一刻才出現也沒關係。
毫無疑問,太子就是眾人想要往臉上貼的那塊金。
懷桃在上頭懶懶坐著,一邊喝酒一邊享受動人的絲竹歌舞以及全場的阿諛奉承。
忽地有人走近,端了酒杯,至她跟前。
這人的聲音很是熟悉:“皇後娘娘,兒臣敬你一杯。”
懷桃抬頭一瞧,是信王。
他紅著眼凝視她,眸子滿是渴望,心中似有千言萬語要吐露。
懷桃想了想,沒有拒絕他的酒,含笑舉杯碰了碰他的酒杯,“就喝一杯罷。”
恰好在這個時候,殿門口邁進一人,絳紗袍,金玉帶,身後跟著小黃門,自雕龍玉柱而過,不怒自威的氣勢,袍角帶風,聲音冰冷。
“皇後,孤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