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板著臉嚴聲催促:“請您立即回到先生房。”
不用她說,鬱沅拔腿就往先生房走,近距離麵對三人實在超出他的承受能力,兩害相權取其輕,他還不如回去對著顧劭承呢。
雖然顧劭承也挺嚇人的,但書中劇情他可是好好活到最後,實現夢想的道路上,被撕兩件衣服又算什麼?
鬱沅這麼自我鼓勵著,推開玻璃門時心裡還是惴惴的。
實際上顧劭承頭痛欲裂,已經服用了強效止痛鎮靜的藥劑,等鬱沅走到床前時顧劭承早就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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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沅六點鐘被叫醒時,顧劭承那一側已經空了。
一抬眼對上一屋子仆婦,鬱沅險些當場離世,整個人縮在被子裡麵色發青,不是說他們住的是顧劭承的私宅麼,照顧顧劭承一個需要這麼多傭人?!
上了年紀的女管家依舊是板著一張臉:“夫人,到了您敬香的時間,請您儘快換好衣服。”
鬱沅雖然聽懂但無法理解,這大冬天的,窗外太陽還沒完全上班呢,把他六點鐘弄起來敬香?
鬱沅被十幾雙眼睛盯麻了,扭開頭:“出、出去等我。”
等他跟著女管家走進顧宅祠堂時才後知後覺,他實現夢想道路上的坎坷阻礙,可比他想象中多多了。
他先跪下給顧家的列祖列宗恭恭敬敬地上了香,想站起來的時候卻被女管家精準地用手杖捅了腰眼,鬱沅腿一軟又重新跪了下去。
“作為顧氏家族第二十七代孫婦,有些事情需要先告訴您……”
緊接著女管家便麵無表情地說起顧氏先祖的豐功偉績,以及“君子之澤五世而斬”顧家是如何靠家族訓言傳承至今雲雲。
聽完後鬱沅隻想呐喊一句:全世界的無產階級聯合起來!
作為一個傳承超過五百年的世家大族,顧氏的根基和底蘊實在是顛覆平頭百姓的想像,但鬱沅轉念一想,顧家累世基業最後都被顧父這個入贅的女婿給吞了……這也就是狗血能存在的設定。
女管家張媽又簡單介紹了一下顧家情況,顧劭承這一支是龐大的顧氏家族的嫡係,顧老爺子隻有一個獨女,顧劭承也就是他唯一的外孫,不過因為顧父是入贅顧家,所以顧劭承是正經的嫡係嫡孫。
而張媽則是當年顧大小姐的乳母,如今負責顧劭承私宅的一切事務,張媽說這些就是要讓鬱沅知道,她不僅是顧家的女管家,還是顧劭承的半個長輩,他這個衝喜男妻必須乖乖聽話。
鬱沅跪縮在蒲團上一言不發,直到張媽提起他前一晚對顧劭承的“不敬”:“作為懲戒,需要您在此跪滿十二個小時。”
鬱沅:???
瘋了吧,因為他吐到顧劭承身上就罰跪十二小時?
顧劭承是皇帝嗎?大清不是亡了幾百年了麼?雖然鬱沅嫁進來守寡的心很誠,但不代表他要無條件接受顧家的封建糟粕。
然而張媽作為顧家的老人,連王家這種小門小戶她都看不上,更彆說鬱沅這個流落市井剛被認回的野孩子,她自然要從一開始就將人壓住,以免他真把自己當正經主人托大,日後耽誤她的正事。
張媽交代完便將門口的三名仆婦叫了進來,分彆圍在鬱沅的左、右、後方全程監督,她則施施然坐進床邊的木椅中,輕啜一口杯中的十年老銀針。
空間內陌生人瞬間激增到四人且距離極儘,鬱沅立馬放棄一切緩兵之計,小社恐可受不得這些。
患上社交障礙這麼些年,他雖然至今沒能走出陰影,但還是有些應對緊急情況的辦法的。
就在鬱沅準備“嘎”一下抽過去時,祠堂的門再一次被打開,輪椅滾過實木地板的聲音由遠及近。
守在鬱沅周圍的仆婦聞聲讓開,按規矩靠到牆邊低眉順目站好。
被悶出一身冷汗的鬱沅瞬間感覺好了不少,沒了眼鏡,鬱沅隻能眯著眼強行聚焦,看清輪椅上坐著的正是瘦削蒼白的顧劭承,心裡頓時好感動——這男人總算有點病人的樣子了!
顧劭承淡漠地掃向冷汗涔涔的鬱沅,青年杏眼低垂分外可憐,那雙眼在看清是他後立即綻出明亮眸光,清淩淩的像是突然閃出火彩的寶石。
顧劭承微滯了一瞬,才將晦暗的眸子斂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