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明立喉結動了動，極力控製住他想過去衝動，啟唇：“是今天。”
“他們力量還是不夠。”看著底下混戰，空欣然斂眸。
“怎麼會不夠，至今為止，桑淖還沒有出手，”舒明立目光看向所謂正道那一方，從他們臉一一劃過，語氣嘲冷：“藏真深啊。”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正邪兩道之戰，直叫天地為之變色，地動山搖。
戰勢越來越膠著，正道封逸飛實力雖然強橫，卻是唯以一己之力直麵龐大魔道部隊，楚修雲則受限於封逸飛數不勝數手中異寶，不能全展實力，雙方各有優缺，一時難以分出上下。
舒明立一直盯著他，每次楚修雲瀕臨入危地，他都心臟一滯。
分明知道這不是結局，卻依舊無法控製。
等到最後，一雙手張開，上麵已然被指甲紮出了許多血痕。
空欣然淡道：“事有定局，你不必憂心。如果忍不住，便不必再看。”
舒明立苦笑了一下，搖頭。
就在他們說話功夫，突然看到一人，他一愣，皺眉：“楚修雲身後那個人是誰？”
那是一短發灰衣之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楚修雲身後，悄無聲息。
他存在很是微弱，旁人就像看不見一般，即便路過沒引起半分注意。
空欣然看過去，一頓，無悲無喜眼中忽然劃過什麼，皺眉。
舒明立緊緊盯著那短發之人。
這人給他感覺很怪，有種莫名熟悉感，卻又極為陌生。而就在他盯看著他之時，那人突然抬眼看了過來。
那雙眼冷寂，灰瞳，不含一絲感情。
舒明立呼吸頓時一滯，這股視線……
空欣然權杖一動，又一層結界出現。
那短發之人看了許久，微微偏頭，啟唇。
分明沒有聽到任何聲音，舒明立卻仿佛聽到了他所說之話：折雪？
但也隻是恍惚一下，很快他眼睛便遊離了起來，視線從這裡離開。
折雪是……
而就在此時，異象突生！
天邊突然被蠻力撕開一般裂開了一道創口，狂風呼嘯，與狂風相伴卻是一道笑聲。
那笑聲笑累了般漸漸停歇之後，一道嬌小身影出現。
來人眸中帶笑，俯看著底下，目光遊離片刻，最終定在了楚修雲身上，啟唇：“唉呀，來遲了一步。”
舒明立立馬顧不得什麼，腦海頓時警聲大作：“地獄之沃人來了？”
“小殿下！”底下有人頓時叫道。
“絕對不可以讓這魔頭再繼續猖獗下去。”
“快用降魔塔！”
“……”
七嘴八舌話湧雜在一起。
夏晏勾了勾唇，手中出現一寶塔一般物事，“楚修雲，你可想過自己會有今天？這可是封印邪魔級彆東西，我將它帶出來，可不容易啊。”
楚修雲冷淡看著她，麵無表情。
“夏姑娘，”封逸飛踏空而來，麵色沉重：“我同你合力！”
“自然，”夏晏笑道，似乎樂得有人過來，將降魔塔遞過去：“就由封公子直接用吧，靈力越強，效果才越好。”
封逸飛伸手接過，看向楚修雲。
像是想起什麼，他眼眶微紅：“楚修雲，你與我師兄弟一場，如今到了這種局麵……”
而說著，封逸飛突然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師兄——！”
舒明立立馬發覺不對勁，猛地看過去。
剛才楚修雲身後短發之人，收回長鐮，麵上冷淡。
血液噴湧而出，楚修雲低頭看著胸口傷口，身體一晃。
舒明立神色頓時煞白，就要往過衝去，空欣然立馬將之攔下，沉聲道：“這樣不會傷及他性命，冷靜一些。”
空氣中安靜半晌，突然掀起了軒然大波：
“那是生滅？生滅為什麼會突然攻擊楚修雲？”
“武器怎麼可能會主動攻擊它主人，是自儘，楚修雲要自儘，他怕了！”
“楚修雲怕了！！”
“還不用嗎，趁現在，”夏晏在封逸飛耳邊笑眯眯道：“封公子莫不是還念著師兄弟情意？”
“你可不要忘了，這個楚修雲做過什麼壞事？你師父現如今還在癱著，已經是個廢人……”她聲音很輕，帶著些許蠱惑之意。
封逸飛驀地驚醒。
他握緊降魔塔，咬牙，促動靈力將之激活，直直向楚修雲飛去。
楚修雲抬頭，目光陰鬱，欲動，長鐮卻直接抵在了他背上。
舒明立就那麼看著那短發之人低頭在他耳邊說了什麼，楚修雲慢慢放棄掙紮，最後被降魔塔完全鎮壓。
熟悉人影消失那一瞬間，他渾身頓時如跌入冷窖，心寒徹骨。
思緒霎時間亂了，舒明立道，“去地獄之沃，現在我們該……”
就在此時，他身體上卻一道異感出現。
金光通天而出，楚修雲意念消失，附身在他身上天輪就自動脫離了出去，散發出璀璨光華。
所有人注意都被吸引了過來：“那是什麼？”
“什麼東西在哪兒？”
“天輪……是天輪……！”
身邊一切猛地戛然而止，聲音散去。
時間定格，舒明立一瞬間感覺大腦中有些嗡鳴，恍若置夢。
他一怔，隨即想到什麼，低頭看去。
玉雕亮起，係統聲音響道：“宿主，這邊世界任務完全結束，您可以回去了。”
結束了？
舒明立唇動了動，沒有言語。
心裡早已做好了準備，而到了真正抉擇時候，那種難以割舍感情才清清楚楚湧了上來。
許久，他笑了笑，一行清淚從臉側劃下。
“您不準備回去了，是嗎？”係統道。
舒明立闔眸，麵上露出一種絕望：“你讓我怎麼走……”
“現在……你叫我怎麼走？”
良久，係統聲音響起：“既然如此，作為補償我剩餘所有能量都會用來維續您現實身體生命。”
它語氣沉下，僵硬機器音居然也露出了幾分不舍：“和我共事這些時間中，我未給您帶來輕鬆和愉快，抱歉。”
舒明立嘴唇嗡動，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能量用完，官方會自動取回我所有乾涉您身邊世界權利，”係統道：“所以我要離開了。”
“玉雕顏色如果變成通體黑色，那就意味著您現世身體死去，如果不在之前回去話，您就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之中，不會再有能量可以將您死去□□複活。”
它慢慢交代道：“如果在之前您後悔了，隻要凝神在玉雕之上，它就會帶您回去。”
“宿主，劇情結束後，這裡世界不再會受到作者意誌乾涉，所以時間跨度會變得和現實中一樣，留給您考慮時間……不多了。”
沉默許久，得不到他回應，係統道：“再見，宿主。”
話罷，玉雕閃了幾下，失去亮色，永遠黯淡了下去。
係統已經抽離。
手中握緊玉雕，舒明立眼中通紅。
他臉上露出一個不知是悲是喜表情。
——係統這次把選擇權利，交到了他自己手上。
這個喋喋不休存在終於消失，分明應是如釋重負，而舒明立此時現在感覺卻如身上又負了千斤之重，連呼吸都困難至極。
恍若如夢感覺漸漸褪去，風卷枯草晃動。
絲微涼意滴在臉上，他抬頭，卻見是天邊陰沉，有雨傾盆而下。
“我們走吧。”空欣然道。
舒明立回過神，壓下心中一切，抬頭看向被那黑衣女子收在手中塔，良久後點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