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說完, 舒明立神色一變。
“什麼意思,楚修雲,”他聲音低下來, 盯著他:“你要關住我?”
楚修雲道,“不要亂想。”
他抬手, 就要去拉人,而將要碰到時候,眼前之人卻退後了一步,避開了他接觸。
手指微動,楚修雲神色不明看著舒明立:“你今天是怎麼了?”
“你現在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楚修雲?”
楚修雲笑了一下:“你想讓我把你當什麼?”
看著他含笑麵容,舒明立心中寒意越深。
他往後退,轉身欲走,而剛走了幾步,眼前卻轟然而起一道壁壘。
楚修雲在他身後慢慢踱步過來, 淡道:“這裡是地獄之沃,你人生地不熟, 要去哪兒?”
“我去哪裡都和你無關。”舒明立咬牙道。
楚修雲卻笑了一聲, 他俯下身,將人攏在懷中:“明立, 如果我不想讓你走,你覺得你能從這裡離開嗎?”
他修長白潔手指劃動, 輕描淡寫, 麵前驀地又起一壁壘, 層層阻礙,將麵前路全然封死。
舒明立看著那道壁牆,一股怒火從胸中升起。
“你休想離開我。”楚修雲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舒明立麵色鐵青,厲聲道:“楚修雲,我不是你附屬品!”
“你不是,我是。”
楚修雲聲音低緩道:“舒明立,離開你,我就會活不下去。”
他話罷,空氣中陷入一片死寂。
舒明立渾身發顫,感覺毛骨悚然:“楚修雲,你怎麼會……”
楚修雲斂下眸子,吻在舒明立後頸上,極為親昵:“你覺得我強迫你也好,覺得我不可理喻也罷,左右也已經這樣了,我們就這樣下去,好不好?”
“我會一直對你好,隻要你陪著我……”
他最終還是被楚修雲帶了回去。
回到屋中,新衣服已經被做好送了過來,楚修雲耐心替舒明立換上,笑道:“你最近心情不好,所以我不會碰你。”
舒明立偏過頭,楚修雲勾著他下巴將人勾回來,眸中深色:“不過你也不能一直這樣,快點恢複過來,恩?”
舒明立一言不發。
待了一會兒,許是覺得這樣也有些無趣,楚修雲離開了。
門一關上,舒明立渾身一軟,坐到床上,嘴唇泛白。
楚修雲對他感情,竟然已經這樣近乎於病態。
就在此時,一點窸窣聲音響起,他抬眼看過去,就見一人在外麵窗邊靠著。
外麵之人手指輕碰窗口,一道結界就倏然出現,他臉上帶了些許嘲色:“結界都用上了,楚修雲還真是怕你逃了。”
“你又來做什麼。”舒明立麵色極差道。
生滅抬眸看向他:“和他吵架了?”
舒明立臉上變化莫測,極力才將怒氣壓了下去,“無關你事。”
生滅看著他,淡淡道:“這才隻是開始,楚修雲現在還對你有些興趣,願意這樣待你,等他興趣失去以後,這地獄之沃刑罰千千萬萬,一輩子你都嘗不完。”
舒明立一變,立馬道:“他不會!”
生滅冷淡笑了一聲,也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你要和楚修雲結神契?”
“神契要求極高,中間任何一方除了變故,都會失敗。他作為神一方一旦失敗倒好,一忘了之,而主動施術困神人卻會徹徹底底消失在世界上,連給人記憶都不會留下。”
舒明立看了他一眼,麵色稍微冷靜了下來:“那又如何。”
生滅看著他淡道:“你現在怕是也有所退縮了。”
深吸了一口氣,舒明立壓下心中泛起鬱色,盯著他道:“閣下這三番五次過來,到底是為什麼?我和他結不了神契,與你們又有什麼好處。”
聞言,生滅卻沉默了下來。
半晌後,他啟唇:“我之前欠你些東西,如今來還罷了。”
舒明立眯眼:“我之前見過你?”
生滅顯然不欲多說,沒再搭話。
舒明立道:“你可知如果不做神契,你主人桑淖計劃可就要付諸一炬了。”
“本就沒有可能事情,一些無謂傷亡沒有必要。”生滅神色漠然。
句句條理,極為清楚。
這人,似乎不是為了桑淖而來。
舒明立喉結動了動。
“作神契,消失人是你,不作神契,以楚修雲性格,他被帶進煉獄,也不可能放你離開。”
生滅麵無表情道:“你如果想走,我可以送你去人間,現在人間魔道已經被一鍋端,正是太平盛世,楚修雲不可能從地獄之沃逃出去,憑借你本事,在哪裡都能自在活下去,無須在這裡和他虛度光陰。”
聽言,舒明立卻笑了:“你所說,都是神契不成結果。”
生滅看向舒明立:“難道你覺得可能成功?”
舒明立起身,踱步過來,看著他道:“生滅閣下,我不知道之前你欠了我什麼東西,現在你過來提醒,舒某感激不儘,你欠我,到此為止。但人各有命,我已經和楚修雲分不開了,其餘還請不必再多言。”
他越說,冷清麵龐越緩和。
而生滅臉上卻陰沉了下來,看著舒明立,那雙沒有波瀾灰寂眸中生出幾分薄然怒意:“我還是第一次見人要趕著送死。”
“折雪,你不要把人性想那麼美好,人,都是自私,楚修雲更是其中楚翹。”他言語森冷。
舒明立聞言卻是一怔,“折雪?”
生滅皺眉:“你難道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
“我之前叫折雪嗎?”舒明立念了一句,感覺有些變扭:“這麼奇怪名字,倒不像個人。”
生滅一頓,莫名道:“楚修雲沒有告訴過你,你不是人類嗎?”
舒明立呼吸一滯。
他不是人類?
生滅隨後想到什麼,意味不明笑了一聲:“你重生之後,記憶全無,楚修雲對你曾經身份隻字不提,一直讓你當人來活著?”
確,他外貌頭發看起來確是異於常人,難道這本體是個妖精之類……正欲問個究竟,舒明立突然感覺到什麼異動。
低頭,將口袋中將東西取了出來,他頓時神色一變,瞳孔劇縮。
已然接近黑色玉雕從中裂出一條裂縫,黑灰交錯,急劇變化。那顏色愈來愈深,直到最後一片漆色,再不跳動,變得再無半分光澤。
從未想過這時候來如此倉促,舒明立腦海中頓時一空。
那一直緊繃著那根線斷了,他唇動了一下,卻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生滅看著這一幕,皺了皺眉。
舒明立看了一會兒,手指握緊,深吸了一口氣,壓了下去心底翻湧情緒,啞聲道:“我要休息了,閣下……”
而就在此時,異象突生。
玉雕裂痕越來越大,忽散發些白光,哢噠一聲,一抹白團突然出現,直直飛向舒明立。
“小心!”生滅神色一變,欲阻,卻被結界擋在外麵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看著那白光沒入了他眉心中消失不見。
白光一飛入身體,腦海突然出現了混雜一片,伴隨著難以想象痛感,舒明立頓時麵色一白。
玉雕掉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他耳中嗡鳴,手臂抬起去捂著自己耳朵,卻不敢觸碰,那種尖銳疼感毫無征兆,夾雜著混亂記憶和嘈雜聲音,不可阻擋湧了過來。
身體一晃,舒明立整個人直直就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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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人大抵是受了什麼外界刺激,所以現在神經極其敏感,承受不住而導致昏迷。”一年邁之人診斷之後,摸著胡子道。
他轉過身來,那張灰青臉上有幾分僵硬歎息,衝楚修雲解釋:“除此以外,他似乎心有什麼結鬱。這沃中陰氣甚重,心有結鬱之人更容易被趁虛而入,我看他心神不寧,顯然事情困他許久,如此一刺激,怕是情緒容易不受控製,少主人,要多加看護才是。”
楚修雲看著舒明立,床上之人唇色煞白,猶如一具沒有生命木偶,生息微弱。
從他蒼白唇邊劃過,他沉眸:“為何會心有結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