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2 / 2)

於是從陳景書拿出自己的製藝來,那幾頁紙就再也沒有在他手上停留過,一旁的吳玉棠笑著搖頭:“你們呀,罷罷罷,今日原隻說互相看看文章,既如此,不如就請景書來給咱們講講作製藝的技巧,如何?”

眾人應好。

陳景書則道:“我往常隻在家裡和先生學習,哪裡給彆人講過課。”

吳玉棠道:“不過略說幾句罷了,有不明的地方大家再討論,結社不就是要做這事嘛。”

陳景書也隻好應下。

他回憶了一下王撰和陳孝祖給他講過的東西,略組織了一下語言,便以自己的幾篇製藝為例說了起來。

如此這般,大家直到天色微暗,肚子都叫起來才回過神來。

正在和陳景書討論書法的吳玉棠一笑,丟下筆道:“好久沒這麼痛快了,竟忘了時間。”

再看眾人也都與他相仿,乾脆道:“今日是咱們結社的第一天,也是件喜事,若叫大家餓著肚子回去倒是我的不是了,我原先已經在倚香樓訂好了位子,這會兒就過去吧。”

一聽倚香樓,大家都笑了起來。

陳景書初還不明,待看到倚香樓的招牌和往來的姑娘,頓時明白了這是什麼地方。

——天啦嚕,我要回家!!!

這是他腦袋裡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可他才剛開口,就惹來大家的嘲笑聲。

鄭沄道:“景哥兒莫不是不敢去吧?”

陳景書討饒道:“隻是家裡管得嚴,從來不許來這些地方,幾位哥哥行行好,這就放我回去,下回我請大家到揚州最好的酒樓點最貴的席麵,痛痛快快的吃一頓好不好?”

他是真的不想去啊!

如果他真的是這個時代被陳孝宗和吳氏從小拘束的好好的小孩子,自然不明這倚香樓是什麼地方,說不定稀裡糊塗就跟著進去了,但他不是啊!

……雖然上輩子他也沒去過這些地方,但沒去過難道還沒聽過?

這麼想著,陳景書連連推辭。

可眾人見他之前還一副從容穩重的小大人樣子,這會兒卻一連討饒都覺得有趣,哪裡願意放過他,自然不許他走。

最後還是吳玉棠道:“景書也莫要太擔心了,那事兒私下裡倒也罷了,明麵上誰敢?更何況是聚集這麼多人一起去了,大家今日也不過是喝個酒聽個曲兒,方才那話是逗你玩呢,隻管安心去,若是真有烏七八糟的事情,我頭一個護著你出來。”

話都已經說到這裡,陳景書哪裡還好推辭?何況今日是帶草社成立的日子,他又是副社,不去也不好,最後也隻好硬著頭皮點頭。

隻是私下叫住鬆煙道:“你且看著時間,若是太晚我還沒出來,你就進去找我,無論如何要把我帶家去。”

鬆煙連忙點頭。

陳景書瞪他一眼道:“你不許喝酒!敢沾一滴,明兒我回了母親打你板子!”

鬆煙忙道:“大爺放心,我要是敢碰一滴酒,叫太太打死我也使得。”

陳景書這才進去了。

陳景書自言不喝酒,就隻管叫人上了茶來,他在一邊吃點菜,隻看著彆人喝酒玩鬨罷了。

周圍倒是有幾個姑娘,或是彈琴唱曲兒的,或是伺候酒菜的,大約是陳景書看著年紀太小,因此倒是沒幾個往他身邊湊的。

哪知喝過幾輪酒,眾人就越發熱鬨起來。

不知是誰提議要傳花作詩的,居然也得了一致讚同,鄭沄順手從身邊姑娘頭上取下一枝花來:“就用這個傳,拿……拿那個琵琶做鼓,停到了誰手裡,誰就要作詩,若做不出,就罰酒三杯。”

陳景書自然要推辭,可眾人哪裡讓他。

“旁的倒也罷了,陳副社又不跟我們喝酒,又不和我們聽曲兒,連姑娘也不要,如今不過作詩,竟也不玩?大家可是早就聽說你在暘興可是作了兩首好詩呢,怎麼到了揚州反而不作了?”

陳景書無奈,道:“哪裡是這個意思,隻是怕喝酒罷了。”

鄭沄大笑:“我倒是聽過你那兩首詩,既有這等才學,哪裡還用得到你喝酒?”

不一時就有急促的琵琶聲響了起來。

前麵兩輪倒是都沒陳景書什麼事兒,各有其他人以此情此景作詩。

哪知第三輪陳景書一時不及,那琵琶聲剛好就在他那裡停了下來。

吳玉棠道:“方才還想著今日大概是無緣見景書大作了,卻未想到老天到底不辜負我。”

鄭沄也道:“快作,快作!”

大家自然也都看著陳景書,等他們揚州出來的陳案首再給揚州寫首有名的詩出來。

這卻叫陳景書為難了。

黛玉確實給他寫過適合酒宴的詩,但如當日在臨江樓那般也就罷了,今日這般的場麵,陳景書哪裡願意用黛玉的詩,那可真是拿著好好的美玉往爛泥坑裡丟了,陳景書再怎樣也做不出這種事的。

最後一咬牙道:“往常寫詩總歸是見過的,今日這裡我倒是頭一回來,如今腦子還發懵呢,實在想不出好詩,罷了,我自罰三杯。”

旁邊有姑娘遞過酒壺來,陳景書乾脆給自己斟了三杯酒,仰頭痛快喝了。

心裡想著,咱上輩子好歹也能喝半斤白的,這會兒三杯酒根本不算個事兒!

……完全忘記了他如今的身體可不是他上輩子的身體,何況這才十一歲。

旁邊鄭沄搖頭歎息道:“唉,看來想見景哥兒的詩還得多請他吃幾回酒了。”

眾人大笑。

這日紫鵑正在給黛玉梳頭換衣,不一會兒就見雪雁回來了。

黛玉忙問:“今兒景哥哥沒來,你可問清楚是怎麼回事了?”

按說今日陳景書要來向林如海請教學問的,黛玉也知道林如海十有八.九也要叫她過去,她心中也期待再見陳景書,可等來等去也不見傳話的丫鬟,反倒聽說陳景書好像不來了,連忙打發了雪雁去問。

雪雁道:“已經問過了,我聽老爺書房那邊伺候的說,方才陳家打發人來說陳大爺病了,今日不能來了。”

黛玉立刻擔心起來:“好好的怎麼就病了?什麼病?嚴重不嚴重?”

雪雁道:“應該是不重,隻說是吹了風,受了涼。”

黛玉聽到這話才鬆了口氣,卻還是忍不住道:“也不是三歲五歲了,還這般不小心,隻說叫我不要吹風說的好聽,怎麼到了自己身上又不好了……”

雪雁道:“我聽說是昨日陳大爺和人去倚香樓喝酒,多喝了幾杯就醉了,跟去的是個小廝哪裡比得丫鬟細心?不周到的地方也是有的,晚上又涼,這才吹了風生病的,並不是陳大爺自己不小心。”

可黛玉卻聽到了另一個名字:“倚香樓?”

官場上也常有吃酒應酬的事情,如今家裡無主母,有些事情反倒要黛玉做主,下頭雖不敢叫這些東西來汙她的耳朵,黛玉又哪裡能半點不知的呢?

當下心道,好哇,我在這裡擔心他,他卻有本事去那樣的地方,居然還、還喝醉了?!

醉死他算了!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