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2 / 2)

當然了,比起這個,陳景書又多了好好學畫的決心。

在這個沒有手機沒有相機的時代,果然就隻能靠繪畫了吧?

若是黛玉的話,果真是一動一靜,一言一笑都適合入畫呢。

如果是在現代,陳景書毫不懷疑自己肯定是那個每天用女友照片在朋友圈刷屏無數次的人。

他這裡正想著要好好學,日後可以常為黛玉作畫,黛玉還可以為他題詩,菖蒲恰好走進來:“大爺,何二爺來了。”

何昕來了?

是的,何昕來了。

自從天冷了陳景書少出門,何昕便經常主動來找他了。

何昕雖然一直考不中,但他是個好學的好孩子,每次來多數是為讀書的事情。

今日來自然也是一樣。

倒是陳景書,因想起吳玉棠的來信,在兩人坐下,菖蒲端上茶後問道:“說起來,你有沒有想過去國子監讀書?”

何昕道:“國子監哪裡是我能進去的地……等等,你說北監?不去!”

何昕的語氣堅定極了:“我就算這輩子都考不□□名,大不了跟著我哥去軍營裡,絕不去北監!”

陳景書奇道:“北監如何了?到底也是個出身呀。”

何昕道:“憑我家我還要什麼出身?若隻為求官,我連科舉都不必考,憑我父親的麵子,做個小官還是使得的,北監那地方,和花錢買出身又有什麼區彆?我不去。”

陳景書聽到這話笑道:“是我說錯話了,該給你道歉。”

何昕擺擺手道:“沒事沒事,我家裡也對我說過這話呢,你這麼說也不算出奇,隻是我不願意去那地方。”

陳景書道:“隻是我有個朋友明年要去北監,因此我才想到這話,你既然不願意,我日後也不跟你提這事了。”

何昕嘿了一聲:“我何二爺向來都是堂堂正正的,寧可這輩子沒功名,也不走那路。”

說到這裡又好奇道:“若瑜你竟還有要去北監的朋友?我還以為你的朋友都像你一樣讀書好呢。”

陳景書笑道:“怎麼就說這話,世上人總不是個個都擅長讀書,也不是個個都是侯府子弟的,有那家裡心切,為求個出身去北監的也不算奇事,隻是除了這個之外,還有一個朋友,便是我以前對你說過的帶草社的社首吳玉棠,他明春也要入國學讀書,這可是正經的舉人老爺,來京城便是為會試做準備的。”

當然,其實吳玉棠也很想在京城發展幾個帶草社的社員。

雖然有陳景書忽悠了一個何昕入社,但吳玉棠也知道,何昕隻是恰逢其會,若是指望陳景書去發展什麼社員,那是再也沒有的。

如此一為讀書,二為交友,吳玉棠是必定要來的。

陳景書從中也看到了吳玉棠的野心。

吳玉棠不僅僅是為了考科舉,他更是為了做官,做大官!

可想想,整個帶草社上下,若論最適合做官的,非吳玉棠莫屬了。

比起要去北監的鄭沄,何昕顯然對正經的舉人吳玉棠更有興趣,陳景書便又背誦了幾篇吳玉棠的製藝文章給他聽,何昕一連叫好:“我原先還覺得有若瑜在,怎叫旁人做了社首,如今看來,吳玉棠的這個社首也是當得。”

陳景書笑道:“等他來了你就知道,他比我好。”

在做社首這件事情上,吳玉棠確實比他好。

陳景書覺得若是他來做社首,帶草社說不定早就散了。

比起期待背後各有勢力的帶草社成員,他對自家濟養院裡出來的人更有幾分信賴。

隻是濟養院到底底子薄,之前雖有一兩個去參加童試的,卻都在縣試就落了。

陳景書倒也不介意,教育是個長期工程,沒個十幾年甚至幾十年是彆想收到效果的,他的濟養院不過幾年,這會兒就要出成果,未免太不現實了。

何況再怎麼說他也是帶草社的副社,論起來不少人能科舉能中,也是受了他不少好處的,再加上陳景書本人無論是功名還是家世都遠超吳玉棠,因此若論在帶草社社員中的影響力,他與吳玉棠應該是對半開。

陳景書這裡有朋友相邀,黛玉那裡也是一樣。

除了黛玉之外,其他姑娘都住進了大觀園裡,這幾日正說要結詩社玩呢,寶釵之前雖與黛玉好好說了一番話,又逐漸消弭了賈府內由薛家在背後推動的那些流言,但到底還是覺得不太夠的。

再說了,如今她清醒過來,知道黛玉嫁給陳景書於她來說是最有利的情況,黛玉人品相貌才學都好,寶釵自然也有心相交,這會兒便提議大家既然要結詩社,可不能忘了黛玉。

探春聽到這話笑道:“正是呢,素日裡都說她是個才女,這會兒若不請她來,我們這詩社豈不是失了意思?”

李紈笑道:“那就去請她,姐妹們一處相處也是好事。”

寶釵自告奮勇與探春一起去請黛玉,隻是黛玉聽了他們的話卻問:“結了詩社,日後都常在哪裡活動呢?”

探春道:“自然是在園子裡了。”

黛玉搖頭道:“若是園子裡,我便不去了。”

她偶爾去大觀園逛逛倒也罷了,若是常去,說不定又有人要鬨小脾氣呢。

何況既有碧園,不去大觀園也不算什麼可惜了。

寶釵心思一轉便知道她是擔心寶玉。

上回陳家下聘的事情寶玉便發了一場癡,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又見黛玉不在家中,直鬨著說黛玉去陳家了,要老太太去把黛玉接回來,老太太自然不說去接的話,隻是並一眾姐妹們一起安撫他。

黛玉知道這事卻直道好險,她雖與寶玉從小處了幾年,但從她二進賈府以來兩人相處便少了許多,這樣寶玉尚且鬨起來,她若是不知避諱,與賈家的姐妹一般與寶玉相處,可不知寶玉如今又要如何呢,他素來是個癡的,隻恨不得天下的好女孩都聚在自己家,常伴在他身邊,永不分離的。

寶釵這會兒道:“咱們姐妹們結詩社,自然隻是姐妹們一處玩,你整日在屋裡讀書又有什麼趣味呢?不如常出去走走。”

黛玉道:“不若等明年我跟老太太說了,咱們一起去碧園不也好?上回說要帶四妹妹去碧園,隻是沒能成,明年總一定要帶她去的。”

寶釵聽到這話心知說不動黛玉,便也不再提,隻與她說笑罷了。

臨近年底的時候,黛玉各處的產業以及揚州那邊都要給她送過節的東西來,另外揚州那裡每年兩次的銀兩,年底是要送一次的。

因如今是王熙鳳管家,這些事情自然都是要她經手的,送給黛玉的東西樣樣都有賬目,王熙鳳心知是不能隨便動的,倒也不起什麼壞心思,何況黛玉隻說她拿著錢也不好花,每年幾千兩的銀子有不少都是直接給了王熙鳳的,要用什麼東西,隻管來她這裡說,王熙鳳自然打發人去辦,自然,這些也是有賬目的,隻是雖有賬目,但黛玉想著林如海的話,對每年餘下的銀子隻作不知,任由王熙鳳將這些填進賈家的帳裡。

隻是銀子之類的可以給王熙鳳處置,但有幾樣箱子王熙鳳是絕不動的,她甚至連打開看一眼都不會。

這裡頭多數是跟了林如海多年的老人給黛玉送的東西,王熙鳳自然不動,原模原樣的送到黛玉屋子裡去。

自然,陳景書每年夾帶給黛玉的東西也是與這些放在一起送來的。

今年黛玉收到的便是陳景書手抄的琴譜一冊。

雖是新抄的琴譜,但黛玉知道陳景書送她的東西從來沒有不用心的,果然,打開一看就算是黛玉也不由露出了驚喜的表情。

這裡頭抄的琴譜,許多都是早已不得見的,甚至還有傳說已經失傳的曲譜。

黛玉知道,這些曲譜能夠搜集到一首便已經十分難得了,陳景書卻給她抄了厚厚的一冊。

將琴譜翻看許久才不舍的放在一邊,黛玉另外拿一份畫冊來,這畫冊不過數十張,卻都是陳景書選了今年自認畫的比較好的送來的,黛玉也能看出每一頁間陳景書的進步。

畫冊的最上方擺了一張紙條。

“有畫無詩,實為可惜。”

這是請黛玉題詩的意思。

他作畫,我題詩……

黛玉一張一張的翻看,心中思量著寫些什麼好呢,待翻到最後一張卻忽然“呀”的一聲。

紫鵑忙問:“姑娘怎麼了?”

黛玉隻是紅著臉不說話。

紫鵑再看,卻見那一頁的畫正是一株雪後臘梅,那樹下低頭撫琴的不是黛玉是誰?

按陳景書在畫上題的小字來看,這應當是他所住院中的臘梅,而那樹下撫琴的身影,與那晚湖邊撫琴的黛玉幾乎一模一樣,甚至因梅雪相襯托更多了幾分風骨仙姿。

黛玉紅著臉想道,原來我在他心中竟然是這般模樣的嗎?

隻是、隻是送這個給我,多羞人呀!

何況,叫我題詩,這畫我又怎麼好題呢……

紅著臉,卻又止不住的歡喜。

陳景書雖未畫她的具體樣貌,但那低頭垂目的樣子也是美極了。

倒是另一邊的陳景書跟個沒頭蒼蠅似的滿屋子亂轉:“菖蒲,我前幾日看完收起放在桌上的那副畫呢?”

菖蒲道:“大爺不是說將桌上的畫收一收,整理起來給林姑娘送去嗎?我已經整理裝好了,前兒揚州那邊送東西的人來,已經給他們一起帶給林姑娘了。”

陳景書:“——!!!”

你說啥?!

菖蒲見他表情不對,忙問:“可是有什麼不妥?”

陳景書道:“我讓你收的是我放在桌子中間已經選好的那一疊,不是我卷好放在旁邊的那一張啊!”

菖蒲伺候陳景書多年從未出過錯,這回卻送錯了東西,不由麵帶愧色,剛要自責,陳景書擺擺手道:“罷了,已經送過去了,也追不回,就這樣吧。”

等菖蒲退下了,他卻忍不住捂住臉,臉頰的溫度如何都降不下來。

黛玉一定看到那副畫了。

這、這……多羞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