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還沒等見著裕王,在俞家那裡就被人回絕了,這會兒正四處撒銀子托關係呢。
畢竟賈家的事情倒也罷了,薛蟠可不僅僅是作惡,他手上是有人命的,若數罪並罰,死罪難逃。
於是這些日子黛玉不得不接連接待了好幾次薛家賈家來的人。
這時候聽到陳景書的話,黛玉也為難道:“我豈不懂你說的道理,隻是老太太那裡又請我去府上說話,旁人倒也罷了,老太太若提這事,我又怎麼好一口回絕,我正為這個犯愁呢。”
陳景書自然知道黛玉不易。
從這件事情一開始他就很清楚賈家薛家是一定會來找黛玉的,他也擔心過黛玉會經不住勸說找他求情,卻沒想到黛玉對此從來一字不提,直到今日因為賈母那裡實在難以回答這才對他說起。
陳景書道:“要不就叫林姑姑陪你去碧園住些日子,暫且不回城裡來,賈家薛家若再有人找你,你儘管打發到我這裡來,我自有應對。”
黛玉無法,也隻能這樣。
並非她冷心無情,而是比起其他人,她更相信陳景書。
她相信若賈家真的是無辜的,陳景書不會袖手旁觀,若賈家真的犯了事,她難道能勸說陳景書去蹚這趟渾水嗎?
她幼年喪母,說起來也不是僅僅由婦人教養長大的,林如海哪怕不指望她日後為官做宰,但平日的教導裡,也不會讓黛玉對外頭的事情那麼無知。
黛玉看的很清楚,這回不是太子要對賈家動手,而是皇帝要動手。
這不是任何人說幾句好話可以挽回的。
陳景書這裡為賈家的事情操心,卻不知另一頭裕王正為此時偷笑。
是的,他和皇帝一起偷笑。
皇帝的心情看起來很好:“太子的事情辦的不錯嘛。”
趙載楧笑道:“父皇看中的人自然是好的。”
皇帝看他一眼:“你也不錯。”
要說起來,皇帝真心覺得趙載楧是很不錯的。
你看趙載楧和他一起聯手坑大臣和王爺的時候就辦的很好嘛!
是的,皇帝雖然確實打算和某些人翻一翻舊賬,順便清理一下朝堂,讓日後趙載桓不必如他當年一般被某些宗親大臣們掣肘,但他又沒打算把自己的朝堂一鍋端了。
怎麼說還不許人家近些年突然改過自新啦?
欺負一下那啥改不了吃那啥的就好了嘛。
當然,從目前的情況來說,皇帝確實成功套路了所有人。
有誰能夠想到,作為貴妃之子,又頗有才乾並且很受皇帝看重的裕王——他壓根不想爭皇位啊!
是的,裕王趙載楧有一個偉大的夢想。
他夢想著能夠像自己的偶像陳孝祖那樣琴棋書畫詩酒花,做大晉第一紈絝。
嗯,要是可以啥都不管雲遊四海去就更好了。
這不是扯淡嘛!
皇帝覺得這簡直白瞎了自家兒子那麼好的資質。
當年他自己受夠了上位之後沒有兄弟扶持,孤軍奮戰的苦,就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日後也這樣。
趙載楧從小聰慧過人,雖然是個不適合繼承皇位的,但做一個輔佐皇帝的賢王卻是綽綽有餘。
或者說,他餘的太多了。
然而趙載楧從小最崇拜的人就是陳孝祖,尤其是陳孝祖寫的那些抒發誌向,寫山川河流,寫錦衣香車的文章看多了,他就隻憧憬那樣的生活。
皇帝一氣之下給趙載楧封了王。
看!所有兄弟裡麵就你封王了,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盯著你啦,浪不起來了吧?
這些年皇帝對趙載楧悉心教導栽培,趙載楧也確實學的很好。
但他努力學習的前提是他曾與皇帝有過約定。
等皇帝中意的繼承人坐穩了位子,趙載楧就可以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啦!
此時趙載楧當然也是高興的:“父皇當年說的話還是算數的吧?”
四弟啊,你可一定要爭氣呀,哥哥這輩子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
皇帝笑的特彆慈祥:“君無戲言,朕說的話當然都是算數的。”
隻是等朕駕崩了,新皇上位,新皇愛不愛搭理那個承諾可就不關朕的事兒了嘛。
嘿嘿。
不過……
趙載楧想了想有些擔憂:“四弟固然是個好的,但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不大妥當?”
皇帝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無妨,朕當年不就……咳,朕是說,朕的兒子朕最明白他,沒事的。”
趙載楧不過隨口問一句罷了,皇帝這麼說他也就放下了心。
然後他就說起了這次來最重要,也最想說的一件事情。
“父皇,還記得之前說,兒臣這差事若是辦的妥當,就讓兒臣隨意選一件新年禮物嗎?”
皇帝點頭:“記得啊,你不是選了那幅青綠山水?”
趙載楧遲疑一下,還是咬牙道:“但上回陳景書看了那幅畫說兒臣那幅是仿品!”
你怎麼可以送假畫給我!
趙載楧一臉控訴和委屈的看著自家父皇。
皇帝看他一眼,完全是一副又無辜又意外的表情:“朕以為你知道呢。”
他說道:“是什麼給了你朕會把陳卿的畫拿出來讓人隨便選的錯覺?”
趙載楧:“……”
還是親爹嗎!
皇帝看著趙載楧的表情,終於還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想開點,雖然那不是陳卿的真跡,但那是朕的真跡呀!”
趙載楧:“……”
不,我們那天才剛吐槽過你的真跡太辣雞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