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著陳景書,皇帝詭異的產生了和當初的李岩一樣的想法。
陳景書是個奇怪的人。
他居然以為這些都是尋常,都是應該做到的。
皇帝也曾聽說陳景書在揚州時曾親自走上田間地頭去看百姓們的生活,大晉不止一個陳景書這樣做,皇帝手底下還是有不少愛民如子的好官的,他們也會去。
可偏偏其中陳景書給人的感覺最奇怪。
彆人去田間地頭,總是帶著一種自上而下的,好似貴族去體驗生活那樣的感覺,要麼就是做一做樣子,例行公事一下,可陳景書不一樣。
明明以他的家世身份,他也該是自上而下的,可當他往那裡一坐,笑眯眯的和人說話的時候,你就會覺得他和那些麵朝黃土背朝天的人沒有距離,明明他們身上的品貌氣度都完全不同。
作為一個陪伴在太子身邊的人,雖然皇帝對陳家很放心,卻還是難免要小心謹慎一些。
他曾與陳孝祖往來的信中提起過,可陳孝祖也不知道陳景書是怎麼被養成這樣的。
但現在,皇帝覺得他可以把陳景書放在眼皮底下,好好的看一看。
因此他再度對陳景書勉勵一番。
陳景書倒也真的安心了。
隻是臨走的時候又被皇帝叫住,問:“朕有意調你去工部的事情,陳卿知道了嗎?”
雖然沒說這個陳卿是誰,但陳景書很清楚這不是說他,當然,他也明白這個陳卿是誰,便答道:“大伯知道了。”
皇帝問:“他怎麼說?”
不會誤會他故意苛待陳景書吧?
陳景書一臉莫名的回答道:“大伯沒說什麼,隻是告訴我聖上對臣用心良苦,叫臣不要辜負聖上的苦心。”
聽到這話,皇帝擺擺手:“行了,你可以走了。”
等陳景書走了,皇帝心裡美滋滋起來。
誒嘿,就知道陳卿才不會誤會朕。
朕和陳卿向來心有靈犀!
……太子也想和自己的陳庶子心有靈犀了。
皇帝是個行動很快很果決的人,趁著現在南海戰事牽動著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工部又向來是不太受重視的,於是皇帝隻花了半個月就把工部新設繕營造物司的事情定下了,陳景書也接到了正式任命。
趙載桓知道,再過幾天,陳景書就不用來東宮當差了,再加上按照慣例是要給陳景書提前放假,讓他做好準備的,因此到今日,可以說是陳景書最後一天來東宮當差了。
可陳景書一點特彆的表現都沒有。
他依舊像是平時一樣,安安分分踏踏實實的把自己的事情完成好,工作交接什麼的,他前幾日就開始做,如今已然妥當了。
於是就連趙載桓給他甩了一整天的冷臉也不能改變陳景書的態度。
趙載桓更生氣了。
直到這日晚間,大家都該回去了,陳景書卻來找趙載桓了。
趙載桓眼睛一亮,但還是強自冷著臉道:“你來做什麼?陳大人很快就要高升了,難道今日不打算去慶祝一番?”
陳景書道:“臣今晚已經與幾個好友約好了去慶祝了。”
趙載桓頓時一噎:“那你還耽誤什麼,還不快去!”
陳景書笑道:“臣來,是有一件東西想要交給太子殿下。”
也不管趙載桓的表情,陳景書繼續道:“自臣入東宮當差以來,太子殿下待臣甚厚,臣心中感念,卻又不知如何報答,如今惟願殿下日後……”
“你生氣啦?”
趙載桓突然道:“你一直自稱臣,是不是在跟我鬨彆扭?”
陳景書笑道:“臣不敢。”
趙載桓:“……”
你現在就很敢啊!
心中已經被陳景書之前那一番話哄好,覺得陳景書應當隻是不知道該怎麼與他說,所以才不曾有所表示,實際上對方心中也很不舍自己的,趙載桓頓時又半點氣都沒有了。
甚至看著陳景書如今的樣子,趙載桓心中還有內疚:“你不要這樣,其實我已經想通了,你去工部也很好的,何況又不是外放,沒什麼大不了的,之前是我太幼稚了。”
陳景書鬆了口氣:“殿下能這樣想,讓我十分羞愧了。”
趙載桓看著陳景書抱在懷裡的小木箱,立刻變臉嗬斥道:“郭思你是死的呀,還不快去接下來,累著陳庶子怎麼辦!”
郭思不敢說什麼,連忙上前接過陳景書手裡的東西。
心裡卻忍不住嘀咕,他招誰惹誰了!
趙載桓問:“這些都是特意送給我的嗎?”
陳景書道:“都是給殿下的。”
說到這裡,他微微一笑,更顯溫雅如玉:“日後不能在東宮,常伴殿下左右,我心中也十分不放心,這些,姑且算是個念想吧。”
趙載桓心中更是高興:“我會好好珍惜的!”
兩人又說了會兒話,因陳景書還有約在身,便告辭走了。
然而陳景書才走了沒多久,裕王就出現在趙載桓的麵前。
他原是想來再掙紮一回,試試看能不能忽悠趙載桓的,結果卻發現近日一直心情不佳的趙載桓,今天心情出奇的好。
見到裕王,趙載桓十分得意的展示了一下郭思抱著的小木箱:“陳庶子送我的!”
裕王哦了一聲,頓時覺得自己沒希望了,就想找個借口告辭,免得丟人。
但趙載桓怎麼會輕易放他走?
“陳庶子特意送給我的東西,二哥也來看看吧?”
裕王根本不想看,但趙載桓是太子,他都這麼說了,裕王總得給點麵子。
箱子被郭思小心翼翼的放在桌上,趙載桓滿懷期待,親手打開。
然後他看見了滿滿一箱子的……練習題?
旁邊還附贈一幅陳景書的書法。
趙載桓抖著手打開,隻見上麵寫著一行大字:“為大晉之崛起而讀書!”
趙載桓:“……”
嚶!
裕王:“……”
噗!
叫你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