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027:光明(1 / 2)

“鬆田警官。”雲居久理輕快地念著他的名字,向法官證明他的身份。

他微微坐直:“是。”

看到鬆田陣平,栗山綠也很高興。

這段時間她陪著雲居久理沒日沒夜地查資料、詢問人證,鬆田警官也幫了很多。

現在鬆田警官坐在這裡。

勝率又高了很多呢!

雲居久理聲音落地,清澈有聲:“十年前千田由梨的弟弟曾因為傷害自己的大學同學,而導致被捕入獄,請問他的刑期大概什麼時候結束?”

“反對!”原告律師聽不下去了,他覺得這個眼生的小丫頭就是在瞎胡搞。

就算千田由梨和北村河沒有出軌。

但是10年前的家庭暴力事件,可是在警示廳裡有過檔案的。

而且在10年前被拘留的時候,北村河對自己的行為也供認不諱,承認他是因為酒後和自己的繼子發生了矛盾,那個時候大和花子也出麵和北村河簽訂了和解然後把北村河保釋了出來。

這個案子過去了10年。

沒有人對當時的判定有任何異議。

這個小律師到底想要乾什麼?

“千田由梨弟弟的案子和本次庭審的內容沒有任何關聯!被告辯護人完全就是在浪費庭審時間!”原告律師反對。

法官也微微蹙眉,不明白雲居久理為什麼要提及十年前已經定刑的案子。

“被告辯護人?”法官問。

雲居久理清聲道:“裁判長,千田由梨弟弟的傷人案對於本場離婚案來說至!關!重!要!這是為什麼千田由梨會選擇和原告一起構陷我方當事人出軌、以及10年前我方當事人所謂的‘家暴’真相。”

審判席上的幾個人依次附耳目光交流片刻,衝著雲居久理點頭:“被告辯護人,請繼續。”

得到法官允首,雲居久理背著手繞著證人椅轉:“鬆田警官,請回答我剛才的問題。”

鬆田陣平抿唇:“下個月。原本是明年出獄,但是因為千田三郎在獄中表現良好、所以得到了減刑。”

雲居久理在鬆田陣平麵前停下:“原來如此。那麼,知道千田三郎出獄提前這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彆人嗎?”

鬆田陣平聳肩:“千田三郎出獄這件事,是上個月下達的調令,我想除了內部人員或者千田三郎的家人之外,應該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吧?”

他加深了最後一句。

而這一句讓坐在原告位置上的大和花子臉色巨變。

雲居久理好奇道:“啊嘞?大和女士,從剛才千田由梨所說的內容裡得知,是您主動找到她,想要用一筆錢來收買千田由梨。

但是現在問題來了。

您是怎麼知道千田由梨缺錢?又是怎麼知道她的弟弟是罪犯?又是怎麼知道她的弟弟很快就會出獄呢?

我想就算是通過10年前的報紙,得知有那麼一個暴力犯傷害了自己的同學,

導致同學成為植物人。上麵的量刑說的應該也是10年吧?

在您的訴求裡麵,賠償金可是五千萬元啊,你要把這五千萬元全部都交給千田由梨嗎?這可是一筆超級巨款啊。”

大和花子臉色發白,嘴唇發抖,想要說點什麼但是在雲居久理的接連質問之中發不出任何一個音節。

雲居久理捏了捏下巴,作沉思狀:“莫非你一直都在暗中關注著千田案這件事?真是奇怪啊,你和千田姐弟、受害者一家八竿子打不著,這麼多案源裡怎麼就這麼巧一直關注千田案事件呢?喔不對不對,是我說錯了,雖然你和千田案沒有關係,但是——”

大和花子的臉色變得發白,然後在那短短的幾秒鐘內又散發出某種壓抑不住的黑氣、最後變成漲紅的歇斯底裡。

“住口!你住口!”

“但是——你的兒子和這件事有關,你的兒子是千田三郎以及受害者的大學同學。栗山!”

被叫到名字的栗山高喊一聲“嗨”,迅速放出下一個證據。

那是一張雲居久理從千田三郎大學調取出來的入學照片。

當這張照片呈現在法庭之上的時候,大和花子的情緒也抵達最崩潰的邊緣:“你胡說!這件事跟我的離婚案沒有任何關係!!小圓律師……你說句話啊!我請你來不是在這裡乾坐著的!裁判長,你為什麼不製止,這個女人就是在胡攪蠻纏、轉移話題啊!”

原告律師剛想要舉手第N次反對,雲居久理先行一步打斷對方施法。

“抱歉,我確實浪費了一點庭審的時間去講了一件久遠的案件。但十年前的傷人案和今天的離婚案密不可分。

因為我要說的就是,十年前原告的兒子大和光太和我方當事人的所謂‘家暴’事件,是一個瞞天過海的大!騙!局!”

“你胡說!!你到底是哪兒來的律師,我要告你誹謗!”

在裁判長連說三聲“肅靜”之後,女人的憤怒並沒有得到製止。

即使在那樣高強度的怒罵之中,雲居久理的聲音清晰可聞。

她先是詳細分析了一下十年前那“丟失的5min”,隨後指出千田三郎在和受害者進行互毆之後到回到聯誼場所,與煙店老板聽到的慘叫聲時間上的衝突。

隨後開始講述十年前的家暴事件。

“十年前在我方當事人和原告的一周年結婚紀念日當天,原告的兒子回到家和原告大吵一架。雖然我方當事人已經不太清楚當時他們母子是為什麼爭吵,但那個時候的派出所有過記錄。

大和光太渾身是血,身上有多處擦傷。當時的警方認定大和光太身上的血漬是自己和繼父對打時留下來的,但根據我複查了當年醫院的傷情鑒定,可以確定大和光太身上的傷口出血量是不能和當時他所提供的襯衫血量成正比的。

而我當事人當年身上也沒有什麼傷口、兒子也沒有傷害自己的母親。那麼那麼多的血漬,又是哪裡來的呢?

在這一點上,還是請鬆田警官來幫我們解

釋一下吧。”

雲居久理把話題拋給鬆田陣平。

鬆田陣平神色慵懶地微微坐直,讓自己上半身靠近話筒,保證自己的聲音能夠讓所有人都聽得到:“這件事是這樣的,我呢,是半個多月前從爆·炸物處理班調職到搜查一課,我的上級讓我複查一下曾經的卷宗,其中有一個案子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就是10年前的‘千田傷人案’。

就像剛才雲居律師所說,我覺得那‘消失的5min’十分奇怪,再加上千田三郎一審的時候堅持自己無罪。為了讓我第一個月的總結報告好看一點,我在好奇心的驅使下進行了一係列的複查。

這也要慶幸警視廳的檔案室,就很剛好,居然還存有十年前案發聯誼會所的監控錄像。在看完了監控以及詢問過10年前聯誼會場的那些老同學之後,我個人判斷,千田三郎10年前是含冤入獄。”

全場沸騰。

所有人低低吸了一口氣。

很多坐在旁聽席上的除了有涉案人員的家屬之外,還有一些同樣是律政界的實習同僚來參觀學習。

他們都聽說過10年前的千田案。

但是他們來到這裡,本以為隻是一場簡單的離婚官司。

誰能想居然可以牽扯出10年前的一場傷人案?

雲居久理笑道。“請裁判長允許我方播放10號證物——10年前的聯誼會所千田案的全過程。”

全場寂靜。

裁判長點首。

監控視頻是加速過的。

隻在一些重要的時間點上進行了正常速度播放。

那就是受害者和千田三郎出去的時間、千田三郎回去的時間,以及十年前的大和光太在18點48分到50分之間消失在監控內的兩分鐘。

因為當時正是酒意最濃的時候。

也是案發的時間。

“停!”雲居久理說著。

栗山綠按照她的要求,把視頻停住。

雲居久理指著視頻上麵大和光太在出去前和出去後的截圖,讓栗山綠把照片放大。

“正如剛才鬆田警官所說。

在我看完監控之後,我個人產生了和鬆田警官一樣的想法。

那麼如果千田三郎不是犯人又是誰是犯人呢?

於是我注意到了一個人。

大家可以看到大和光太在出去的時候,外套裡露出一截藍色的襯衫衣袖。可是回來之後外套裡麵的衣服變成了白色裡襯。那麼,藍色的襯衫在哪裡了呢?

我想那個時候的大和光太肯定不敢把作案時包裹著水果刀、防止血液濺到自己身上的襯衫隨意扔掉。

因為那是他的衣服,會被人認出來,所以就一直藏在外套裡帶回了家裡。而那個時候因為所有人都說千田三郎和受害者有矛盾,所以警方的注意力都在千田三郎的身上。”

雲居久理一邊說著,一邊模擬自己猜測的母子對話:“而媽媽看到兒子身上帶血的回來,

自然要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子很害怕,向媽媽求救。我想那個時候大和光太應該是這麼說的。

‘媽媽我殺人了,我很害怕,到處都是警察,他們逮捕了彆人,我趁機跑回了家,但警察一定會來問我的,怎麼辦?媽媽,我該怎麼辦?’

媽媽是一位剛果決斷的女強人,隻需要短短幾秒,媽媽就想到了幫兒子脫罪的最佳替罪羊。

她看向了客廳裡酗酒的二婚丈夫,故意向丈夫求救。丈夫在酒精的催化下,以為繼子要傷害自己的母親所以在推搡之中,丈夫因為毆打繼子而被警察帶走,大和光太身上的傷痕和血跡也有了出處。

警察都以為,當天發生了兩個案件。

一個是千田案、一個是因為聚會太晚回家而導致被繼父毆打的事件。

事後,妻子又充當好人主動去找丈夫,對丈夫說‘親愛的,我會跟警察說讓光太跟你和解的,你早點承認,也能早點出來。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是為了保護我,我不會怪你的,我給光太在美國找了一個學校,他會轉到美國讀書,你也不用再看到他了。’”

雲居久理說完,攤了攤手:“就是這樣。我的當事人,稀裡糊塗地承認了這件家庭暴力的罪行。他以為自己醉酒的時候真的進行了家暴、也以為妻子為了他居然把心愛的兒子送走。但實際上把兒子送到美國,隻是為了讓兒子能夠躲避警方詢問。”

原告律師震驚了:“你、你、你這是打算給千田三郎翻案嗎?你瘋了嗎?你膽子也太……”大了吧!

這到底是什麼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小律師啊?!

罪犯都快出獄了。

這個時候翻案……

……可是相當於和當年調查這件事的檢察廳叫板啊!

雲居久理故作無辜:“哎呀呀,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隻是想說,當時大和光太身上傷口真實來源,以及我方當事人沒有家暴自己繼子的狀況。”

她可絕對是站在為自己委托人的位置,來說這件事的噢~

雲居久理又向栗山綠暗示可以播放下一個證據:“至於證據嘛,就是當時因為被列入家暴證據的那件藍色襯衫。以及——”

整個庭審會場鴉雀無聲。

好像變成了雲居久理一個人的推理秀。

“——曾經被判定千田三郎是犯人的,身上的傷痕!”

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顯示屏。

液晶顯示屏內顯示的照片,是十年前的一張調查報告。

所有人都知道。

千田案的受害者和千田三郎發生過鬥毆。

千田三郎的身上也有受害者留下來的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