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條青方連忙說好,不到三個小時就解決了這件事,然後給雲居久理回了個電話:“雲居律師,你要的東西我都給你拍好了。但我現在要去處理一下我們幫派的事情,我找個人給你送過去,你看是送到哪裡比較合適呢?”
但是因為雲居久理剛好也要借用一下神奈川縣警的電腦,鬆田陣平已經跟伊達航說好了,雲居久理就把地址定在了神奈川警署。
鬆田陣平開車送她的時候,看著她堆放在後車廂裡的錄像帶,一邊調整車身一邊詢問:“這些都是用得到的東西嗎?”
“嗯,大概十幾碟吧。裡麵都有我需要的素材,需要去處理彙總一下。”雲居久理說道。“彙總出來之後,說不定能證明梅澤一見確實沒有注意到死者的求救信號。”
“好,那我們出發了。”鬆田陣平說了一聲,腳踩油門。
外麵有一點小雨。
似乎從淩晨時分的時候就開始了。
大馬路上的行人很少,隻能淅淅兩兩地看到幾個撐傘的人在遠處漫步。眼睛裡仿佛都被蒙上了一層水霧,不管看什麼東西都有一種被水流衝洗的感覺。
或許隻有在雨停了之後,才能讓這樣濕漉漉的孤寂感減少幾分吧。
到了警署的時候,雲居久理還見到了上次在醫院裡有一麵之緣的村中努。
似乎是因為村中努要調職到神奈川當五年的刑事部警部,來為自己即將要升職為警視作準備。而剛好伊達航又要調到東京警視廳,所以他們兩個人目前在做工作交接。
除此之外,雲居久理還見到了村中努的俄羅斯人未婚妻。
克裡斯蒂娜·麗莎爾見到雲居久理的時候還很高興,熱情地過來跟她做擁抱打招呼。
雲居久理簡單寒暄幾句之後,就詢問伊達航在哪裡。
伊達航已經把雲居久理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她對處理視頻之類的東西雖然了解,但是不是非常熟練,把所有錄像光碟都拷貝出來提取她需要的內容是一個非常龐大的工作量。
忙活了一個多小時,雲居久理才提取了幾秒鐘的視頻內容。
伊達航走過來,笑眯眯道:“我以前在警校的時候學過一點Montage視頻處理方法,應該還沒忘,我來幫你吧。”
雲居久理趕緊站起來:“真是太感謝了,明天就要二審了,如果讓我自己來弄可能後天都沒有辦法解決掉
。我懂視頻剪輯的朋友也不在,真是麻煩了。”
“不用那麼客氣,請告訴我你需要什麼、不需要什麼,vvv我篩選出來之後給你整合在一起。”伊達航一邊說著,一邊在鍵盤上敲擊。
然後雲居久理就看到被自己處理得一團亂的細碎視頻開始變得規整起來。
伊達航處理視頻很熟練,可能也是在神奈川縣警這邊乾了很多年,也負責這一方麵的事情基本上完全滿足了雲居久理對視頻的需求。
外麵的天色從白日變成了黃昏,然後又變成了星辰。
雲居久理也終於意識到為什麼鬆田陣平每次都會稱呼伊達航為“班長”了,可能這樣的人骨子裡天生就具有某種熱心腸氣質,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十幾個小時幫雲居久理處理視頻。
鬆田陣平也陪了一下午,雲居久理一邊看著伊達航處理視頻一邊聽他們兩個人回顧在警校的日子,順帶著,伊達航還調侃鬆田陣平:“這家夥以前可是出了名的拽,和彆人說話的時候都是下巴看人的。還天天找人打架,有好幾次差點被教官抓到。”
雲居久理笑道:“現在好像也差不多。”
“哪有那麼誇張,我就跟一個人打過架好不好。”鬆田陣平“切”了一聲,起身出門給他們買晚飯。
在他前腳剛走,伊達航樂嗬嗬地笑嗬嗬地笑道:“不過鬆田他啊,外冷內熱非常執著且負責,有的時候就像一個笨蛋似的撞得頭破血流也不回頭,辛苦雲居律師多擔待了。”
雲居久理臉一熱:“其實很多時候都是他在照顧我。”
兩人閒聊幾句。
雲居久理問了一些鬆田陣平在警校時期的糗事,準備私底下好好嘲笑他一下的時候,發現鬆田陣平在警校的時候簡直就是典型叛逆少年頂撞教官現場嘛。
“沒想到他還有這麼頑皮的時候。”雲居久理捂嘴笑。“我還以為他會是那種懶得和任何人溝通、辯解、講道理的類型呢。”
“以前的鬆田還是挺多話的,隻不過……”
伊達航突然語氣微微惋惜,雲居久理知道是說到了那件事:“萩原警官嗎?”
“看樣子鬆田告訴你了啊,是的,萩原和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在萩原那家夥殉職之後鬆田就不怎麼愛說話了。有的時候看著,都覺得他好像把自己封閉起來了,隻是最近才又重新打開。唔,這都是雲居小姐的功勞吧,讓他好像又恢複了一些曾經的性格。”
因為不想讓鬆田陣平提及傷心的事情,所以雲居久理從來沒有主動詢問過有關於萩原研二殉職的事情,反正現在鬆田陣平也不在,雲居久理索性就問得多了一點。
“那個‘傳真炸彈犯’為什麼會在那個時候提前引爆炸彈呢?”
“因為當時的媒體人們報道了錯誤的信息,本來炸彈犯們拿到了贖金炸彈的計時也停止了。所有人都覺得沒事了,結果媒體人的信息還停留在半個小時前,報道的時候聲稱炸彈事件還未停止。炸彈犯其中之一信以為真,因為良心未泯打算通過電話廳
聯係到警察的時候出了車禍。隨後另一個炸彈犯見到自己同伴死亡,便報複性地使用遠程操控引爆了炸彈。”
雲居久理點點頭:“原來如此。”
真是一個不幸的故事。
“那個時候炸彈就在拆彈組警員們的麵前,如果往樓下跑是完全來不及的,所以……”伊達航說著,語氣微微哽咽。“聽當時幸存的拆彈警員們說,萩原他一個人抱著炸彈往樓上跑,然後指揮其他人撤退。就是這樣,其他人安全地跑到了樓下雖然都有不同程度的傷痕,但都幸存了下來。”
“……”雲居久理。
在這個時候,雲居久理忽然好像有些理解為什麼每次想起萩原研二的時候,鬆田陣平都會流露出某種蕭條而又悼念中的情愫。
因為此時此刻,伊達航也是這樣的表情。
最無能為力的事情就是沒有辦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情。
在氛圍變得更凝重之前,雲居久理看了一眼手邊越來越少的素材,便說道:“謝謝你,伊達警官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耽誤你的時間了真不好意思。”
“哪裡的話,我也是隨手幫個忙而已。”伊達航樂嗬嗬地站起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活動了一下骨骼。
“剛才看你處理的時候我跟著記住了,接下來我知道該如何篩選和剪輯了,你休息一下吧,辛苦了。”
“ok,那我出去倒杯水,鬆田應該也快回來了。”
“嗯,好的。”雲居久理把他送到門口,然後折回來坐在電腦前繼續準備著沒有完成的工作。
伊達航前腳剛走,雲居久理就聽到門好像被輕輕推開。
室內沒有開燈。
伊達航是特彆挪出了電腦室給雲居久理解的,為了不讓伊達航難做,所以雲居久理選擇悄悄借用、低調一點。
烏黑的環境內,隻有雲居久理麵前的電腦閃爍著羸弱的燈光。
雲居久理隱約好像瞧見了一個影子朝著她的位置緩慢走來。
真是的。
都多大了,還要玩這樣少年般的惡作劇嗎?
我看到你了喔~
雲居久理剛想要忽然回頭也嚇嚇鬆田陣平的時候,突然感覺有一道非常凜冽的風氣朝著自己的頭顱而來。
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了躲閃的身體反應。
但即使如此,肩膀右後方還是被重重地打到了。
棍棒和骨骼碰撞的聲音。
牽扯著她的靈魂也跟著破碎、淩亂。
來人不是鬆田陣平!
是誰?!
對方自左而右橫掃鐵棍,朝著雲居久理的小腹而來。
她強忍疼痛躲到了桌子後麵,但是看到還在緩存的視頻,心中大慌。
讀條已經過半。
這是伊達航和她忙碌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的結果,也是二審重要證據!
絕對不能這樣功虧一簣。
對方目的性非常明確,每一下揮舞都讓雲居久理想起了“伯勞鳥麵具人”。
沒錯,又是這個人!
ta似乎看出了電腦裡在讀條的內容是對雲居久理很重要的東西,伸手準備去扯電腦主機的主線。
一股怒意升騰。
雲居久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肩膀後方的疼痛化作烈焰滾滾,她像是不知疼痛似的借著桌麵縱身一躍朝著“伯勞鳥麵具人”撲了過去。
這種心態讓她倍感熟悉。
似乎在楓葉山上的時候,她就有過這樣的憤怒心情。
也可以稱之為,某種……叫做殺意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