鬆田陣平和伊達航在看到燉火的爐台關掉之後,就明白了雲居久理的意思。
她被克裡斯蒂娜帶走了。
於是,二人立刻調取監控,駕車趕往了新乾線鐵軌站。
在他們離開後不久。
村中努的房子就炸了,但隻炸了一個空房子,並沒有人員傷亡。
從車上下來的時候,村中努看著自己的女朋友臉上所掛著的陌生表情,難以置信到忘記問任何話語。
他自詡自己身為刑警多年,閱人無數,卻沒想到會被自己的女朋友欺騙。
本來鬆田陣平說的時候,他還不相信。
怎麼可能呢?
克裡斯蒂娜怎麼可能會是那個什麼國際性罪犯“普拉米亞”。
又怎麼可能是她潛入到了神奈川縣警區攻擊了雲居久理?
可是等到他們來到這裡的時候,一切都印證了。
“克裡斯蒂娜!”村中努隔著月台大聲呼喚著她的名字,卻被她涼颼颼的目光撇到。
克裡斯蒂娜的視線落在直奔自己而來的那兩個日本警察身上,然後伸出手從自己紮起來的丸子頭裡拿出來一枚手榴弾。
手榴彈向鬆田陣平和伊達航扔擲過去。
雲居久理縱身一躍跳到車站月台的跳棚後麵,躲避手榴彈爆丨炸的衝擊力。
蹦——
山崩地裂的聲音,震碎了地上的碎石。
鉛皮屋頂仿佛也受到這樣的震動,而變得異常脆弱、搖搖欲墜。
雲居久理看見了呆滯在原地的村中努和追著克裡斯蒂娜身影縮小的伊達航,她強撐著自己站起來,捂著嗡鳴的耳朵,隻覺得頭暈目眩。
這種震動的巨響。
仿佛是她開啟記憶的鑰匙。
她看到……爸爸在哭。
爸爸擁抱著雲居久理,一遍遍地說著。
——“聽著,不要告訴人我是你的爸爸,我不是你的爸爸,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你叫哈伊娜·伊莎。”
——“這個你拿著,到了我說的時間你就按下,會有人來接你。以後,他就是你的爸爸,他是我最放心的人,聽見了嗎?伊莎?”
雲居久理沒有聽話。
爸爸把她丟下的時候,她跟了上去。
偷偷地藏在樹林裡,看到爸爸和幾個西裝男走進了一個塔屋。
那個塔屋很漂亮,外麵有著淡紫色的玻璃鏡麵,在陽光下看起來就像是寶石一樣好看。
再然後……那個塔屋就爆丨炸了。
雲居久理親眼見到,爸爸進去了就再也沒有出來過。
那個塔屋就爆丨炸了。
紫火漫天,是用人的生命作為燃料。
雲居久理哭喊著跑上去,卻被另一個人抱在懷裡,然後緊緊捂住她的嘴巴把她拖走。
她哭喊著、撕咬著、踢打著那個男人,可那個右眼戴著眼罩的男人卻不管不顧,硬把她塞上了旁
邊的一輛車。然後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之前,火速離開。
紫色的火焰原來越遠,爸爸也離她越來越遠。
她的哭聲也原來越遠。
那個把她帶走的男人……就是背奈雲墟。
她不是被爸爸丟下的,她是爸爸在赴死之前安置在了一個安全的地方,等著背奈雲墟來接她。
爸爸……是誰?
是誰殺了爸爸?是誰殺了背奈雲墟?
是誰……
她的頭好痛。
要炸開了。
好痛好痛好痛——
這種大腦被撕開之後,不停地有東西湧現出來的感覺太糟糕了,仿佛有一股氣流充盈著她的腦顱,要把她的大腦充爆。
她在爆丨炸聲中陷入回憶,又在鬆田陣平的懷抱裡複蘇。
“阿仁……”雲居久理的手指死死揪著自己的頭發,好像這樣才能緩解疼痛,用撕扯的方式讓自己清醒。“爸爸死了……”
“知道,我知道。”他的聲音在頭頂傳來,焦急著又溫柔地撫平她的創傷。“太難受就彆想了,久理……”
“爸爸死了,死在我的麵前,是被‘火焰’炸死的。紫色的火焰,是爸爸製作出來的東西,為什麼呢,為什麼他們都死了,阿仁……”雲居久理抓著頭發的手逐漸鬆力,從她的發間猶如死亡般滑落。
是誰。
是誰殺了這兩個人?
這種恨入骨髓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她一直在執著的真相又是什麼?
爸爸是美軍的研發師,為什麼會回日本?又死在日本?
她總覺得……失憶之前的自己調查清楚了真相,可是又被她全忘了。
她怎麼能忘了呢?
忘記仇人、忘記報仇、忘記爸爸和背奈先生的死亡。
她陷入無限的懊惱地悔恨。
阿仁抱著她,安撫著她,輕聲對她說。
“久理,遺忘不是你的錯。或許是……他們也想讓你忘記吧。”
是嗎?
爸爸和背奈先生也想讓她忘記吧?
雲居久理在心裡說,不,她要報仇,她要找出犯人,她要讓那個人償命。
*
從那天後。
雲居久理突然變得不太愛說話了。
她會久久地陷入沉默,在一個人的時候盯著窗外發呆,然後看著外麵的天空進入無限的安靜。
普拉米亞跑掉了。
伊達航並沒有抓住她,但至少知道了普拉米亞長什麼樣子,回到東京後就可以申請全國防控和緝拿。
普拉米亞的右肩有子弾,過安檢很困難,再加上自己已經暴露所以暫時也沒有辦法向那四個日本警察實施報複。
她的照片被張貼得滿大街都是,隻能想彆的方式逃離日本。
而其中最直接的一個方式,就是偷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