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被厚重的幕簾儘數擋在窗外, 川島伸手拉開的那一刻,病床上的跡部不禁抬手擋了擋。
“感覺你要發黴了。”
“本大爺隻在醫院待了兩天不到。”
昨晚在醫院見到川島的那一刻饒是跡部都難得露出了顯然的驚訝神色。
誠如所言, 跡部傷得並不重, 事故發生時他並非處於漩渦中心,腦震蕩的眩暈過去之後就醒了過來,目前正在留院觀察。
得知是赤司征十郎的主意——當然, 也不能完全這麼說——川島此行是在赤司的部分推動下時,跡部當即挑起眉梢:“赤司?”
依川島的個性趕來並不令人驚訝,但敘述過程中赤司的存在也算至關重要,準確來說,大概起到了一個必不可少的作用。
“嗯。”川島應了一聲,一邊將準備好的早餐擺在跡部麵前的餐桌上, “這次多虧了他幫忙。”
跡部動了動眼睛, 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昨天你提了一句, 租的房子怎麼了?”
“被某個財大氣粗的大少爺買下來了。”川島麵對跡部時沒有過多考慮的心思,直言不諱, “肯定是不能回那裡了,回國之後得找個不會被他買下來的地方。”
“道明寺?”
“聰明。”
“很好猜吧。”跡部哂笑一聲, 不緊不慢地接過對方手裡的餐具, 語氣閒適道, “沒地方的話, 可以住我家, 多的是房間讓你挑。”
“哇哦, ”川島彎起眼, 聲音裡全是笑意,“包吃包住嗎?”
跡部眼也沒抬:“想得美。”
……
昨天不知道是否受了赤司那句話的暗示影響,川島一上飛機便睡了過去,途中醒了幾次,睡得不太|安穩,空姐前來兩次詢問他的身體狀況。
睡得太多的結果是一直持續到今早的精神奕奕,一路衝到醫院,甚至包攬了跡部的早餐服務。
誠然,他也有部分私心。
昨晚他和跡部的狀況都不算太好,這種情況下任何交流都不太可能。
川島並沒有什麼都說的習慣,但麵對跡部時總會不自覺地提出一些並不明朗的事件,說是尋求指點也好,也能說隻是單純地想要敘述給一個人聽。
最先提起來的理所當然是那個與他們兩人都算有關係的小姑娘。
跡部聽完之後若有所思,尤其是聽到川島說“爸爸突然送到我這裡”時,眉眼間有一種了然的豁然開朗:“原來是那個時候……”
“什麼?”
“上次我在英國見到藤原叔叔,他當時就像是在找人的樣子。”
川島敲了敲手指,跡部接著道:“不過為什麼會把這個孩子接回來?如果是一直在找、好不容易找到了,也不應該隻帶她一個人回來。更何況當時情況複雜,兩位長輩更是以斷絕關係的姿態離開,那麼久了都毫無線索,怎麼現在突然就找到了?”
“這個……”川島沉吟兩秒,“我倒是記得爸爸很敬重自己的這位舅舅,怎麼找到這點我倒是覺得他真的有那種……怎麼說呢。——反正帶回來的孩子肯定沒錯就是了。”
跡部:“……”
他默了一默:“你在講冷笑話嗎?”
川島:“……”
雖然看上去不太靠譜,但父親的行事風格其實相當的認真,如果是真的要做什麼,大概就是萬無一失的。
並非刻意好言,有時候背負著“父親”代名詞的那個人,在彆人嘴裡的評價常常會讓川島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跡部動作優雅地用完早餐,在川島收拾時終於提起了自己此行緊急回英國的目的。
跡部的祖父——跡部佑介,突然急病暈倒。
在此之前,跡部已經被急召回英國一次,正是為了他未來的規劃問題,家中對他的期許川島多少也知道,在日本過完國中最後的時光卻是跡部所堅持的,這次事件雖然沒有過多改變這件事,祖父也並非生了大病,但家族之中對於跡部景吾這位既定的唯一繼承人的歸期愈發迫切。
“我花了一天時間才說服他們同意原定計劃。本來最後這點時間沒什麼刻意爭取的必要,但是,”跡部從床頭小櫃上抽出一封信,推至川島麵前,“——我收到了這個。”
純白底色的紙張。
“這是……”川島微微睜大眼,“U-17的邀請函?”
“是的。”跡部頷首,“這是U-17訓練營第一次邀請國中生參加,我的情況你也知道,錯過這次大概就沒有下次了。”
“……你彆說得好像快死了。”
“……”
麵對跡部凜冽的死亡視線,川島當即舉手投降:“去吧,我用四肢支持你!”
“你應該也收到了。”
“嗯?”
“不去嗎?”
“……”
跡部抱臂靠在床頭,以一種看穿一切的洞察姿態。
“怎麼?你最近又開始糾結什麼無謂的東西了。”
川島抿了抿唇,有些猶豫地道:“……我最近看起來很糟嗎?”
“還好。”跡部頓了頓,“不過我最近事情太多,不能作為參考。”
言下之意分|身乏術,並不能準確看清川島的近況。
眼見少年露出了沉思的神情,跡部思緒一轉:“還是說,因為道明寺司?——這確實是個棘手的對象,但如果隻是保你,本大爺還完全擔得起。”
“哇,這台詞可真夢幻。”川島毫無誠意地感歎,隨即表態,“還沒到那種地步,何況道明寺最近對我的態度也不全是針鋒相對。”
他沉默了一會兒,“我倒覺得,不是不能應付,而是我最近的狀態有點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