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彆(1 / 2)

掙紮 顧淺希 7577 字 7個月前

蘇衡離家兩天,顧風生一直睡得不好,白天恍惚,夜裡失眠。

夢裡斷斷續續,總是出現第一次遇到蘇衡的場景。

那時臨近新年,鎮上居然下了雪。張阿姨說她活了五十幾歲,還是頭一回見。

南方濕冷,又沒有暖氣,本就難熬,那年更是冷。顧風生把能穿的能蓋的全都裹到身上,還是凍得不行。

雪下了一夜才停,她哆嗦著爬起來,決定去附近超市買幾個暖水袋。

回去時她繞了些路,準備去湖邊的小吃街買些吃的。天寒地凍,沒有一個攤主出攤,顧風生失望之際,居然看到一位“勇士”在湖邊釣魚。

濕寒入骨的天氣裡,“勇士”赤手握著魚竿,微微低頭看向湖裡。

顧風生敬他是條漢子,決定走近瞧一瞧。

隔了七八米的距離,顧風生已經可以看清“勇士”的側臉。他的鼻梁高挺,下頜瘦削,眼睛十分漂亮,大概天底下好看的人都有共通之處,顧風生覺得這人有些麵熟。

許是感受到她灼灼的視線,“勇士”回了下頭。

四目相對的一瞬,顧風生的腦袋像是卡了殼,與意識的混沌不同,胸口慌得厲害。

見她愣在那裡,“勇士”友好的招了招手。顧風生想逃,可腳像是在地上生了根,移動不了半步。

大約是她的表情過於古怪,“勇士”微微一笑,他不笑的時候已是頂好看的,笑起來簡直要把人的心勾走,顧風生愣神之際,“勇士”已經扔了魚竿走向她:“可以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顧風生仰頭望著他,好一會兒,對方也隻是微笑著任她瞧著,她緩緩低下頭去,隻覺得難受到極點:“抱歉,我要回家了!”

她轉身就跑,一刻呆不下去。

雪落了一夜,化了又凍,結了厚厚一層冰,顧風生剛邁出兩步,就覺腳下一滑,重重摔到地上。滑行過程中絆倒了想要拽住她的“勇士”,雙雙掉進了湖裡。

湖水寒涼刺骨,顧風生慘叫一聲,手忙腳亂的在水裡撲騰:“救命!來人啊救命!”

她喊了幾聲,突然覺得古怪,環顧四周,除了她再沒旁人,“勇士”怎麼就不見了?

視線劃過水麵,就見一隻慘白的手飄在那裡。

她怕到極點,喊都喊不出聲,糾結了一瞬,還是握住那隻手,用儘全力把他拉了起來。

“勇士”已經昏了過去,原本好看的臉青白慘淡毫無血色,像是恐怖片裡出來的水鬼。

顧風生哪裡抱得動一米八幾的男人,就在她認真抉擇保自己還是保“勇士”時,突然發現自己能踩到湖底。

死裡逃生的喜悅全身湧動,顧風生長吸一口氣:“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啊!”

幾分鐘後,周邊居民聽到呼喊,合力把他們打撈起來。

顧風生瑟瑟發抖的癱坐在地,已經凍得沒有知覺。“勇士”的情況更糟,從被撈上來就一直昏迷不醒,圍觀群眾已經有人打了120,可誰都沒有救護經驗,麵麵相覷,都不敢上前。

就在這時,一個看起來60多歲的大爺挺身而出,先是上前掐了掐“勇士”的人中,又開始按壓他的胸腔。“勇士”吐了幾口水,終於慢慢睜開眼睛,他咳了幾下,居然吐出一口血來。

圍觀群眾集體後退兩步,一個暈血的大媽已經倒了下去。

大爺“咦”了一聲,伸手從他的胸腔一直摸到腰側,突然拍了一下腿:“壞了,他肋骨骨折,剛才一動,插到肺了。”

圍觀群眾繼續後退,隻剩欲哭無淚的顧風生和一臉焦慮的大爺呆在“勇士”身邊。

大爺擦了把頭上的汗:“離家近的拿幾床被子來給他們蓋蓋,小姑娘,你托著他的頭。”

顧風生連忙挪過去,小心的把他的頭抱到懷裡。他還這樣年輕,方才還對她笑著,怎麼一轉眼就麵色慘白奄奄一息?顧風生拿袖子去擦他唇邊的血,可是越擦越多,仿佛怎麼也擦不乾淨。

她眼睛一熱,眼淚劈裡啪啦的落了下來。

“勇士”原本已經渙散的目光慢慢聚焦在她的臉上,他張了張嘴,用氣聲道:“彆……哭啊,不怪你的……”說完嘴裡又有血沫冒出。

顧風生哭的更凶:“都是我不好,不然也不會把你害成這樣。”

大爺見不得他們這般生離死彆,忙擺了擺手:“沒事沒事死不了人”說完拍了“勇士”一下:“都吐血了彆說話了,好好躺著。”

圍觀群眾聽說沒事又紛紛圍了上來,他們剛才聽了顧風生和“勇士”的對話,已經腦補出一出殉情大戲,你一言我一語道: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太衝動嘍。”

“小兩口有話好好說嘛,做什麼這樣尋死覓活的。”

“大冬天的跳湖,凍壞身子可怎麼辦哦。”

顧風生一心撲在“勇士”身上,根本無暇顧及閒言碎語,幸好救護車到的很快,把他倆一起送到了醫院。

不出大爺所言,經醫院診斷,“勇士”果然斷了肋骨傷了肺,此外膝蓋磕傷嚴重,需要立即手術。顧風生在水裡凍得厲害,也需要住院觀察,被安排到跟“勇士”一間病房。

第二天一早,顧風生就發起了高燒,倒是蘇衡先醒。傷口處的麻藥失效,疼的他吸了口涼氣,微微側頭,隔壁床就是還在昏睡的顧風生。

那時她還很瘦,氣色也不好,因為發燒整張臉都是粉色,隻有嘴唇慘白。

蘇衡打量著她,順帶回憶了一下之前的飛來橫禍。

他被顧風生從湖邊撲下去的時候,膝蓋磕到了岸邊石頭,疼的根本站不起來,沒成想禍不單行,顧風生緊接著從天而降,砸到他的身上。那湖水本就不深,蘇衡被快速壓向腹下尖銳的石頭,生生磕斷了肋骨。

事後蘇衡還是有些後怕,幸好當時顧風生隻有八十來斤,若是換做旁人,怕是能要他一條命。

幾個小時後,顧風生輾轉醒來,就見對床身穿病號服的男人在衝自己笑:“顧小姐,你把我害成這樣,可要負責啊。”

顧風生迷迷糊糊點了點頭,很快又睡了過去。

三天後,顧風生成功退燒,回家換了身衣服,帶著水果來看蘇衡。

就見之前給她感覺無比紳士的男人,拿下巴指著她說:“麻煩顧小姐洗乾淨削皮切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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