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風生:“……”
那之後顧風生不是在被奴役,就是在被奴役的路上。
新年期間是在醫院裡度過的。
蘇衡這人無比難纏,加之住院著實無聊,唯一的樂趣就是折騰顧風生。
剛開始他還隻是提些正常要求,比如:
“顧小姐,幫我倒杯水。”
“顧小姐,我想去外麵曬曬太陽。”
“顧小姐,我睡不著,麻煩念一下這本書。”說完塞給她一本《馬克思主義哲學原理》,每回讀不過三頁,蘇衡還很清醒,顧風生已經昏昏欲睡。
後來蘇衡吃不下醫院的飯菜,開始指揮顧風生出去買吃的,他這人嘴刁,隻吃貴的,沒過幾天,顧風生的錢包就癟了下去。
臨近年關,外麵的飯店都關了門,顧風生便同他商量:“我會做飯,做給你吃好不好?”
蘇衡微微皺眉,很是勉為其難:“如果味道不錯的話。”
顧風生挑了拿手的幾樣做了送去,那之後蘇衡對她親近許多,稱呼由“顧小姐”改為直呼其名,每天上演花式點餐:
“顧風生,今天做道鬆鼠桂魚。”
“顧風生,雜誌上這道芝士咖喱看起來不錯,就做這個吧。”
“顧風生,會烤披薩嗎?不會?網上有教程,烤箱錢我出。”
顧風生:“……”
忍字頭上一把刀,念在蘇衡一沒告她、二沒訛她、連醫藥費都沒讓她出的份上,顧風生任勞任怨,勤勤懇懇。
轉眼就到了大年三十,顧風生隻在早上露了個頭:“我今天有事,可能晚些來看你,中午醫院會發餃子,你多少吃一點,輸液的時候千萬不要睡著。”
蘇衡對新年沒有什麼特殊情懷,隻當是個尋常日子,這一次卻隱隱生了氣,氣她獨自跑去逍遙快活,留他自己。
中午的時候,護士小姐果然送來了餃子,他一口都沒吃。
顧風生一走就是一天,直到晚上九點多才回來。
她拖了個大大的行李箱進門,見了他就笑:“今天感覺怎麼樣?有好好吃飯嗎?打了幾瓶水?”
蘇衡冷著個臉,看都不看她。
顧風生也不在意,打開行李箱往外搬東西,二十幾個塑料餐盒,精致豐富,將病房中小小的桌子擠得滿滿當當。
她又去瞧他:“生氣啦?我準備這些東西,忙了一天。”
蘇衡麵色稍緩,摸了摸鼻梁:“我哪有這麼小氣。”說完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他們坐在一起,邊看春晚邊吃年夜飯。
十二點的鐘聲敲響時,窗外燃起了大片大片的煙火,映到她的眼睛裡,璀璨奪目,顧風生舉起手裡的果汁,露出了大大的笑容:“新年快樂,祝你早日康複。”
她明明是笑著的,蘇衡還是察覺到了,她一閃而過的難過。
“新年快樂,風生。”他與她碰杯:“祝你開心,天天開心。”
那之後,他開始親昵的隻叫她的名字:
“風生,幫我洗頭。”
“風生,背好酸,來捏一捏。”
“風生,我要去廁所。”
顧風生:“???”
蘇衡一臉平靜:“之前不好意思麻煩你,剛才差點摔倒。如果住院延期……”
顧風生:“我扶著你!”
雖然顧風生極力避免看到某些少兒不宜的東西。奈何常在河邊走,哪能不濕鞋,每每發生意外狀況,顧風生都恨不得自戳雙目,倒是蘇衡笑的寬宏大量,表示沒有關係。
一個月下來,顧風生身心俱疲,累的隻剩半條命。
好在蘇衡很快就要出院了。
蘇衡出院那天,顧風生高興的一宿沒睡,想到終於要脫離苦海,她渾身打了雞血似的,早上5點就爬起來進了廚房,做了七八樣吃的給蘇衡帶去。
蘇衡很是感動:“還真有點不舍。”
顧風生喜不自禁:“出院了是好事啊,恭喜恭喜。”
辦完出院手續,顧風生跟拄著拐杖的蘇衡揮手告彆:“路上小心,記得來醫院換藥複查。”
“嗯,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沒關係的,畢竟是我害你住院。那麼,再見了。”
“再見。”
走出很遠,顧風生還是沒忍住回了下頭。蘇衡依舊站在醫院門口,身上穿的還是他們初遇那天的黑色大衣,在冬季稀薄的陽光下,衝她微微笑著。
顧風生倉皇而逃,甚至忘了乘車,隻管沿著馬路一直走。
回到家時天已經黑了,顧風生把包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鑰匙。她蹲到地上,頭腦一片空白,胸口一陣一陣發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