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得誌將明帝賞賜的兩千兩紋銀交給裴君,他在裴府白吃白喝,衣食住行全部用操心,本意是抵他的花用。
裴君並不跟他計較這些,收了錢便教人給他買了地,然後賃出去,收租子賺錢。
郝得誌不甚在意那錢如何用,但是地已經到他名下,租子錢卻是說什麼也不要了。
裴君便放在府帳裡,左右也都是花到郝得誌身上,不必分那麼清楚。
五月份,公主府裡氣氛漸漸緊張起來,阿酒來得也頻繁許多,根據脈象計算她生產的大致日期。
裴君去看望四公主秦珈時,告訴她已經準備好穩婆,萬事俱備,隻等她發動,以此來安她的心。
四公主初次麵臨生產,孕期又一直對這個孩子心理負擔極重,先前一直壓抑,近來實在壓不住,臉頰都有些凹陷,身形更是消瘦。
晚春天已暖,她得穿極多衣衫才能掩住不符合身形的肚子。
四公主最信重的侍女是闌夢,闌夢不能時時陪著她時,便是其他侍女陪伴,不過其他侍女並不清楚她腹中孩子的隱情。
她這幾日情緒不佳,甚至影響了身體,便有一侍女勸她:“將軍是咱們大鄴的戰神,百邪不侵,奴婢雖不知您擔心什麼,可有將軍在府裡陪著,想必您會安心些。”
四公主心中確實不安甚重,旁人皆無法信任,思慮再三,到底還是受了勸,求裴君在公主府留宿幾日。
裴君聽阿酒說過,四公主過幾日興許會生產,左右不妨礙什麼,便答應了晚間留宿在公主府。
她也沒特意跟老太太交代什麼,隻處理完事情,晚間便自行過去。
而老郭氏便是知道裴君夜裡去了公主府,也是樂見其成,絕沒有不願意的。
今日,裴君在公主府用晚膳。
裴君並不與家裡人說公事,便與四公主說起她最近剛買的宅子,“這宅子也有四進,就在羅康裕的新宅不遠,步行隻需一盞茶的時間,待到嬋兒成婚,我打算帶祖母搬過去住。”
明帝賞賜的宅子,不能買賣,卻也沒有規定必須住,那些約定俗成裴君不在意,是以這個決定她做的十分痛快。
四公主隻是占著裴府主母的名頭,沒有權力管裴府的事情,但旁人並不清楚內情,老郭氏時常會與她說一些府裡錢財往來之事,還有意交給她打理,隻是她一直未應承。
此時聽裴君說宅子已經買下,還是四進,心中一估摸都城的房價,便問道:“裴將軍,您府裡錢可還夠用?嬋兒的嫁妝在準備,若是不湊手,可從我私庫中拿出些。”
裴君搖頭,“不至於此。”
她拿出七成家產給裴嬋做嫁妝,剩下的家產用來人情往來以及供養祖母足夠,等到祖母壽終,她的花銷隻會更小。
若真窘迫了,對妹妹出爾反爾賣掉這四進的宅子,換個小一些的,也夠生活許久的,太平盛世,京城的房價隻會更貴。
想到此,裴君思索,其實此時便可買一個小宅子備著,不用時租出去,免得屆時房價真的飛漲。
她這般想,便記在心裡,打算明日便交代下去。
而後,對四公主道:“新宅子離公主府有些遠,到時我給公主留一間屋子,公主若願意,可常帶著孩子去小住。”
四公主笑著應下來,卻不打算真的帶孩子去住,她哪有資格呢。
膳後,闌夢出去為裴君收拾屋子,留在公主寢居伺候的一個侍女突兀地問:“將軍不留在公主屋裡嗎?”
“月露!”四公主嗬斥,“莫要多嘴。”
叫月露的侍女飛快看了一眼裴君,立即跪下請罪,解釋:“奴婢實在擔心殿下,一時失了分寸,請殿下恕罪。”
裴君垂眸喝茶,不打算插手公主府的事。
而四公主也沒有當著裴君的麵教訓侍女的打算,直接罰了一月月錢,便命她下去。
月露退離前,又看向將軍,見她完全沒有關注她,垂下頭出去。
裴君抬頭,隨意掃了一眼這侍女的背影,若有所思。
她從不當公主府是裴府那般隨意,先前來此,如同客人,不隨意走動,不與公主府的侍人過多接觸,對這侍女自然沒多少印象。
但是經了今日這一遭,她倒是有印象了,也知道她叫“月露”了。
四公主對裴君抱歉道:“裴將軍,侍女不懂事,請您見諒。”
裴君不以為意,直接繞過此事,又坐了片刻,便回府去忙碌,晚間才到公主府就寢。
後兩日,裴君沒再與四公主一同用晚膳,隻夜裡過去住,沒再見過那個侍女,也沒有問過。
曹申查到了經手信鴿的人,已經派人悄悄盯著,發現這是一個窩點,常有各種人進出,行跡鬼祟。
多盯幾日,又發現他們近來似乎有些動作。
與此同時,府中侍衛稟報:“將軍,近來府外常有可疑之人流連,可要抓起來審問?”
曹申剛猜測京都內的突厥暗探有動作,她的府外便有可疑之人,裴君很難不懷疑,突厥的動作可能與她有關。
“先盯著,莫要打草驚蛇。”裴君吩咐,“隔壁公主府也一並看著。”
“是,將軍。”
晚間,裴君照常去公主府夜宿,公主府為她準備了夜宵,但是裴君沒吃。
四公主在吃用上皆周到細致,她住的這間屋子一應用品皆是好的,每次來也都有夜宵,她隻偶爾會用,不想吃的時候便一點都不會動。
她發過話,第二日侍從便會分掉,不會浪費。
裴君直接睡下,睡得不沉。
公主府的下人房——
一間四個侍女同住的屋子,今夜一個侍女守夜,屋裡隻有三人。
通鋪上,月露早早便躺下假裝睡覺,直到另外兩個人熄了蠟燭,睡得實了,她才悄悄爬起來。
她睡前換了一件水紅色的肚兜,此時隻鬆鬆地係上襦裙,穿上一件外衫,又從褥子下摸出一盒口脂,踹在懷裡,躡手躡腳地走出屋子。
期間,同屋的侍女便是睡夢中翻了個身,或者哼唧一聲,她都要嚇得心悸,虛汗直流。
她終於走出屋子,回身輕輕關上門,然後才拿出口脂,黑夜裡紅著臉,一點點抹在唇上。
她不小心添了一下唇,避著人越是靠近將軍的屋子,越是口乾舌燥,眼中也漸漸泛起春意。
等到月露來到將軍屋外,她的腰肢已經極軟,快要化成一灘春|水。
月露撫摸發燙的臉龐,眼神迷離地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容,輕輕推開將軍的門。
她還隻是個未經人事的姑娘家,隻心裡有些隱秘地愛慕,近來被激發出來,此時越是靠近將軍,越是有些羞人的情|動,隻能夾著腿走向床榻。
來到床榻邊,月露的呼吸更軟更綿更熱,一雙手輕輕一扯,外衫和襦裙便輕鬆地褪下,隻著了肚兜和裡褲,軟軟地倒向床榻上的人。
那一刻,她的心和人一樣酥軟,期望許久的幸福隻在咫尺。
然而裴君早在她推門發出那一點點響動時,便已醒過來。月露的身子剛一歪,裴君便一腳踹向她的胸腹出,直接將人踹出一丈遠。
“啊——”
月露尖叫一聲,疼得捂胸口,心裡恐懼,又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一邊爬向床榻一邊嬌媚地低語:“將軍……奴婢伺候您吧……您這樣的英雄,公主不願意軟下身姿獻媚,奴婢願意……”
“將軍,您要了奴婢吧……”
太荒唐了……
裴君麵無表情,若是躲了,實在有損顏麵,可又實在不想教她沾身,便又一腳踢開靠近的人,然後踩在她白皙的脊背上,讓她不能動彈。
偏偏月露為了脫下來容易,所有的衣物全都係得鬆,在裴君腳下扭動,便將肚兜的帶子扭開,夜裡都能瞧見她露出的大片白色肌膚。
而她還不消停,嘴裡呻|吟聲越發淩亂,兩隻腿絞在一起摩|擦,模樣十分不正常。
裴君:“……”
腳下好像有火在烤,眼睛看向彆處,耳朵還能聽到聲音,向來臨危不懼的裴將軍難得有些慌張了。
太荒唐了……
而月露那一聲尖叫之後,外頭便陸續有了響動,院裡院外聽到叫聲的人不少,好些屋子都亮起光。
不多時,便有人互相交流著尋到這處院子,走到將軍的屋外。
他們清楚地聽到裡麵的聲音,一下子便聯想到某種事。
好些侍從對四公主忠心,不會埋怨駙馬,隻會對那起子沒皮沒臉的賤人升起怒和厭,但無人敢上前打擾將軍。
有那機靈的,忙去找闌夢,等公主發話。
屋裡,裴君聽到外頭的腳步聲、窸窣說話聲,清了清發緊的嗓子,揚聲道:“進來。”
外頭的侍從麵麵相覷,最後急匆匆趕來的闌夢一馬當先,推開門踏進去。
裴君立即收回腳,遠遠退開,皺眉道:“將人帶下去!”
闌夢看向地上衣衫淩亂、不知羞恥的人,借著門外照進來的月光定睛一看,竟是月露,眼中閃過一絲狠辣,冷聲道:“拉走,莫要臟了將軍的眼。”
兩個粗壯的婆子走進來,一個拎起月露,一個撿起月露的裙衫蓋在她身上遮醜,一同拖著她出去。
闌夢跪在裴君麵前,“將軍,沒臟了您的身吧?”
裴君走回床榻,拿起衣服,邊穿邊道:“公主府的下人,需得好生管教。”
闌夢垂頭,“公主有孕,精力不濟,都是奴婢的錯,奴婢沒管好內務,請將軍責罰。”
“公主府裡,教公主責罰吧。”
裴君係上腰帶,轉身往外走,剛踏出一步,腳下踩到什麼東西,硌了腳。裴君低頭,鞋子輕輕一踢,見是個小小的扁平瓷罐,想起那侍女的異樣,便拿出帕子,隔著手拿起來。
“好好搜搜那侍女的東西,再審問清楚。”裴君一頓,“不要傷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