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第125章(1 / 2)

女將 張佳音 13848 字 4個月前

魯陽他們來之前,一個個興衝衝地,以為是什麼新奇事兒,現在卻全都萎了。

裴君卻沒打算放過他們,手指夾著匕首柄,調轉匕首尖的方向,指向身後的人,從身後向右一個個劃過去,定在最邊上的蔡齊身上,“你說,選哪兒?”

蔡齊一激靈,緊張地舔了下嘴唇,眼神瞥向左側的幾人。

可從婁至到宋乾、羅康裕、魯陽,生怕下一個點到他們,要麼低著頭,要麼看向另一側,皆不與他對視。

將軍還在等他回話,蔡齊咽了一口口水,語氣發虛道:“若不然……還是腿?”

柱子上,史越山不自覺地繃緊,尤其是兩條腿,昏暗中都微微顫抖。

裴君視線在他身上逡巡,然後在所有人的視線中,慢慢地重新調轉匕首,對準史越山另一條完好的腿,擲過去。

“唔!”

史越山咬緊口中麻繩,忍住痛呼,眼裡的憤恨似是火焰一般,熾烈地燃燒。

裴君左手敲了敲扶手。

整個刑房十分寂靜,她手指敲擊的聲音十分清晰,站在她身後的幾人霎時領會過來,羅康裕沉默地走出去,沉默地拔下匕首,再抵還給裴君。

這還不夠。

裴君散漫地靠在椅子上,沒有接過匕首,而是手指向後一指,指向宋乾。

羅康裕一頓,匕首像是變得極重,慢慢轉向宋乾。

宋乾:“……”滿臉抗拒。

羅康裕絲毫沒有兄弟情誼,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強硬地塞到他手裡。

宋乾欲哭無淚,握著匕首的手緊了又鬆,鬆了又緊。

誰都不說話,宋乾隻能緩緩抬起手,學著將軍扔出去,可這匕首到了他手裡,完全沒有在將軍手裡那般聽話,直接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從史越山肩上越過去,釘在他身後的牆上。

匕首即將到麵前的時候,史越山瞳孔一縮,甚至忘了呼吸。等到匕首帶起一陣風,從他身側飛離,史越山方才劇烈喘|息起來。

“噗——”魯陽率先嘲笑起來,隨後其他幾個人也都低頭偷笑。

“嗬……”裴君好笑,“教你這麼多扔幾次,不知道哪一次,史郎中命就沒了。”

“他可不能現在死。”

宋乾深感丟人,僵立在原地。

裴君翹起腿靠坐,無情道:“再來。”

宋乾艱難地邁開步子,繞過史越山,彎腰收回匕首。

扔匕首的準頭不行,萬一錯手,就不用審問了……

宋乾走到史越山身邊,停下腳步,吞咽口水,一咬牙,舉起匕首,閉眼紮向史越山的腿。

史越山上身向前掙,憤怒地看著裴君,唔唔出聲。

宋乾下意識退開,離他遠一些,匕首都忘在了史越山的腿上。

裴君平靜地看了史越山一眼,再看向宋乾時眼裡泛起一絲笑意,“他可能是想說,要殺要剮,給個痛快。”

“匕首還不拿回來?”

宋乾醒過神,又向前一步,抓住匕首柄,一把拽回來,趕忙往回走。

他一走到裴君麵前,便巴巴地提遠匕首,眼巴巴地問:“將軍,不是我了吧?”

裴君一點頭,宋乾渾身都仿佛放鬆了似的,興奮地問:“將軍,匕首給誰?”

其他人腳下不動,身體或輕或重地後傾,以此來表示拒絕。

魯陽毫無同僚之義,指向婁至,“給他!”

婁至連忙擺手搖頭,“不不不……”

宋乾不管他願不願意,隻想迅速擺脫,一手抓住他的手,將匕首塞進他的手中,嘴上還冠冕堂皇地提醒:“小心劃傷啊,上麵還有彆人的血。”

婁至瞬間不敢動,再是抗拒也隻能接下匕首。

他們這些權貴子弟,本應該算是見慣了強權冷漠的,但他們長這麼大,壞是壞,但還沒長到壞進根子裡的時候,就遇到了裴君。

從前都是小打小鬨,親自動手頂多就是互相之間拳腳相加,再不就是使喚下人護衛欺壓,真真正正對著人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還是第一回。

婁至挪著步子向前,時不時看裴君,期望她能改變主意。

可惜裴君此時就是最冷酷無情的,始終麵不改色。

他停在史越山麵前,想到這位是正兒八經的官員,還未定罪,做了許多心理建設,匕首始終沒舉起來。

若是以前莽撞時,他興許被人一激,想也不想就做了,可現在不同。

他不再是父親口中“不爭氣”的兒子,家裡正在給他說親,不同以前祖母母親剛開個話音,好多人家就會馬上轉開,如今有些好人家會主動提起家裡的女兒。

他走在京城裡不再是人人懼怕嫌惡的紈絝,是威風凜凜的金吾衛,百姓們看到他們這身金吾衛軍服,都會信賴幾分。

婁至手越攥越緊,終於放棄,轉身苦笑地問:“將軍,能不能不做?”

裴君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怎麼?害怕了?”

婁至默認,似是為了挽回顏麵般解釋道:“將軍,史郎中是從五品官員,官級不低,金吾衛擅自用私刑,會不會有麻煩?”

他是想表示自個兒不是怕,而是顧忌利害關係。

他身後的史越山血染雙腿,聞言眼中顯出譏誚。

裴君目光輕慢地掃過史越山,勾起唇角,認真地點頭,“你說的確有道理。”

婁至一喜,“那……”

裴君又道:“可這兩日彈劾本將的折子不斷,本將不是好好地待在這兒嗎?”

婁至嘴角瞬間又落下來,猶豫是不是直接承認他就是顧忌變多,懼怕了……

裴君沒理會他的糾結,轉而對著史越山補充道:“還有貴夫人,拉著你們的兒子在皇城外喊冤,還想告禦狀,陛下駁回了。”

“史郎中每日去皇城內的工部上值,應是知道,每日下值的時辰,皇城門進出的官員眾多,連我瞧著貴夫人和令郎的模樣都有些憐惜,不知道京中會如何傳……”

“貴夫人還罵我是‘佞臣’。”裴君身體微微前傾,笑容囂張地仿佛真的是個殘害忠良的佞臣,“嘖嘖……偏偏我就是不痛不癢,是不是很生氣?”

史越山胸膛劇烈地起伏,目瞪欲裂,又因為口中的繩子說不出話來。

魯陽側目,手肘杵身邊的宋乾,與他耳語:“咱們那點兒紈絝做派,跟這比,小巫見大巫了……”

宋乾一肘子還回去,反駁:“你是紈絝,我不是。”

羅康裕無奈地翻白眼,蔡齊心下也覺得倆人實在沒眼色。

史越山聽不到兩人說了什麼,裴君卻是聽得真真的,亦是無語。

於是她側頭,沒好氣道:“魯校尉,婁校尉不敢動手,你去!”

魯陽僵住,但他可不願意被宋乾笑話,“去就去。”說完,大步邁出去。

婁至忙雙手遞上匕首,魯陽拿起來,對著史越山的身體上下比劃一番,還是紮在了已經有兩個窟窿的右腿上。

他很快就□□,然後回頭,衝宋乾、婁至他們抬抬下巴,耀武揚威地往回走。

宋乾小聲嘀咕:“當誰沒看見刀刃隻進去半寸嗎?”

裴君支頭,輕按額頭,直想歎氣,為何剛開始還在她的預期之內,魯陽和宋乾一開口,就變了呢?

有這倆人在的地方,果然不能按常理估計。

裴君不想讓他們繼續擾亂她,便攤開掌心,收回匕首。

而後,裴君拎著匕首,一言不發地看著血順著匕首尖滴下。

魯陽他們見狀,慢慢又安靜下來,不敢再隨便說話。

刑房外麵,牢房裡的犯人似乎精神失常一般,發出奇奇怪怪地聲音,在這幽暗的環境之中,氣氛重新詭異陰森起來。

待到血不再滴下,裴君拿了帕子擦拭匕首,眼睛則打量著刑具架。

那上麵什麼稀奇古怪地刑具都有,讓她親手來,她也有些膈應,便指了指掛在上麵看起來比較正常的鞭子,道:“鞭子取過來。”

婁至特彆殷勤地小跑過去,看到鞭子的一瞬,整個人變得小心,雙手擎著鞭子把,慢慢走回來。

待他走得近了,幾人才注意到鞭子上滿是倒刺,紛紛輕吸一口氣。

裴君不著痕跡地一頓,若無其事地接過來,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鞭子把輕輕磕了磕扶手。

她一動,鞭子便跟著抖動,在地磚上劃出“滋啦滋啦”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裴君把玩鞭子,耳朵聽到身後衣袂摩擦的聲音,嘴角上揚,微微側頭,問:“不是想看審問嗎?你們誰想試試?”

方才悄悄後退的幾人又向後退了一步,紛紛乾笑道:“將軍,我們就算了。”

裴君看向還算穩得住,也沒有後退的羅康裕,“你呢?”

羅康裕搖頭,拒絕。

裴君起身,背手慢慢踱步,鞭子就拖在身後。

“這鞭子,每一下抽下去,都會勾破衣服,勾下碎肉。”

“瞧見那罐子了嗎?有一罐是鹽,灑在水裡,行刑之後澆在傷口上,多嘴硬的人都疼得滿地打滾,血和汗再浸上土,那滋味兒,試過的人都永生難忘……”

魯陽、宋乾幾人聽著她的描述,想象那畫麵,臉色微微泛白。

裴君走到史越山一步外,轉了轉鞭子把,片刻後,出其不意地抽向他的胸膛。

“啪”的一聲,衣帛碎裂,鞭痕瞬間滲血,而許是第一鞭,有衣物阻隔,鞭子上並沒有掛肉。

但宋乾他們依舊受不了,忍不住乾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