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了下來,回頭看向陳深:“如果她還活著……”
“那明天會有下一輪。”
陳深看著她的眼睛,臉上的笑容淡去,輕輕說了一句:“如果我是你,我會希望她活著。”
南曲愣了一下,搖頭道:“我知道,她活著對我們更好,因為那些人有地方發泄**,對我和我朋友的威脅就會小一點。可是,你隻會站在理性的角度看待這件事。隻有女性才會真正心疼女性——我還是希望她死。”
陳深笑了出來,點頭道:“隨你吧,我給你兩分鐘。”
南曲抿抿唇,目光隨意往地下一掃,就看到兩把武器。
她走到一把匕首前蹲下,用被反綁在身後的雙手抓起它,走向了那個女人。
女人麵白如紙,渾身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和紅腫,雙目緊閉,嘴唇乾燥慘白,上麵還有很多血跡,像是被人狠狠咬過一口。
南曲蹲在她麵前,隔得很近,卻看不出她到底是死是活。
她用腳尖碰了碰女人的胳膊,輕輕叫了起來:“你還活著嗎?”
隨後,對方的眼球似乎轉動了下,過了幾秒,微微睜開了一條縫。
南曲心中卻更沉重了些,艱難的開口道:“我可以殺了你,如果你想的話,就眨兩下眼睛。”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對方的眼睛便眨動了兩次。
下一秒,眼角滾落出一滴淚水,混著臉上淡淡的血跡劃向鬢角。
南曲咬了下嘴唇,轉過身,將刀尖對準她的脖子,雙眼一閉,用儘全力刺了下去。
她喘了兩口氣,才鬆開手,又去抓起女人的手,將它搭在匕首旁邊,讓這一幕看起來稍微有一點點自殺的樣子。
能騙過去就騙過去,騙不過去也沒什麼。
她隻是想以此來試試那些人到底有沒有把他們的武器放在心上,因為匕首來自距離女人十米之外的地方,而這女人根本沒有必要去那個地方拿武器,又爬回原地來自殺。
陳深站在不遠處看著南曲做完這些,默默帶著她走了出去。
外麵已經搭起了五個火堆,人們分彆在火堆前圍坐起來,火光映得他們紅光滿麵的,各個看起來都笑嗬嗬的,氣氛非常好。
月亮也升起來了,漫天一閃一閃的星星,在遠處與大地連成一片,看起來美不勝收。
這一切都顯得十分和諧美好,仿佛他們隻是一群外出野營的普通年輕人而已。
可是,那些架在火堆上的烤著的人腿,胳膊,以及旁邊木桶裡裝的人頭,卻將這所有的美好儘數打破,讓這場麵一下子變成了恐怖片。
兩人走出去,很快徐刀就在一個人最少的火堆前站起來衝他們揮手。
南曲聽見陳深輕輕的歎了口氣,卻又無可奈何地帶著她走了過去,還要強裝笑臉的打招呼。
旁邊的人給他們讓了位置,想讓陳深坐到徐刀旁邊。
但南曲卻在這時候率先擠到中間,直接就坐了下去。
陳深見狀一愣,又不好說什麼,隻好在她旁邊坐下。
這樣一來,這裡就變成了徐刀左邊是何雪,右邊是南曲,然後才是陳深了。
南曲剛剛坐下,立刻便感受到了來自左側的兩道視線,一道是奇怪和驚訝,另一道則帶著些許涼意。
她一回頭,果然對上了何雪冰冷的目光。
隨即,她衝何雪微微一笑,開口道:“小雪啊,你還記得兩個多月以前吧,當時咱們也這麼烤過肉吃呀。劉大壯把最好的肋條肉全給你了,我們其他人都好羨慕呢。”
何雪的臉色頓時大變,聲色俱厲道:“你在胡說什麼?我們總共才認識幾天,哪來的什麼兩個多月前?劉大壯又是什麼東西?你是瘋了還是想汙蔑我?!”
南曲一愣,立刻看向了徐刀,接著露出恍然之色,一臉歉意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你介意讓徐哥知道這個,我還以為大家都跟劉大壯一樣,能接受……”
她話還沒說完,就見何雪的臉都氣變形了,並很快大吼道:“住口!彆再胡說八道了!”
南曲身子一抖,兩眼微微瞪大,像受驚的兔子一樣整個人都往後縮了縮。
——正好讓半邊身子躲到了身邊的徐刀身後去。
何雪見狀更氣了,不經大腦地就罵出了一句:“臭□□,你到底想乾什麼?!跟我搶男……”
說到這裡,她才反應過來,連忙住了嘴,臉色鐵青地哼了一聲,雙手去挽徐刀的胳膊,嚶嚶道:“老公,她汙蔑人家!你千萬不要相信她呀,我跟她才認識幾天而已,根本沒什麼劉大壯,都是她編的!”
南曲心中冷笑:在她麵前嚶什麼呢嚶。
她把腦袋埋低了點,輕輕吸了下鼻子,語氣弱弱的說道:“徐哥哥,小雪說的沒錯,是人家記錯惹。人家不是故意說這些的,隻是下午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可怕惹,人家被嚇壞了才這麼口無遮攔的,你千萬不要怪小雪呀,都是我的錯,是我不對,嚶嚶嚶嚶嚶……”
何雪:“……”
她忍了忍,磨牙道:“徐哥,你聽出來了吧,她就是個綠茶婊!”
南曲不反駁,隻是一個勁的低聲嚶嚶嚶。
徐刀看了她一眼,又看向何雪,沉聲道:“你看看你像個什麼樣子?把人家都嚇哭了!跟個瘋婆子似的大吼大叫的,真是丟人現眼!再這樣就給老子滾進去!”
嘿。
南曲沒忍住笑了一下,又趕緊調整表情,用委屈的語氣說道:“徐哥哥,彆生氣呀,不關小雪的事,都是人家的錯,不要因為我破壞了你們之間的感情呀……”
“噗。”
旁邊的陳深一個沒憋住,笑出了聲。
他咳嗽兩下掩飾過去,開口道:“徐刀,算了吧。”
徐刀看了他一眼,冷哼一聲道:“不過是個女人而已,還橫上了,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啊!不好好教訓教訓她,以後豈不是要騎到老子頭上來?”
南曲抬頭,一臉慌張地搖頭道:“不,不會的,小雪人很好很溫柔的!以前她跟著劉大……嚶,人家還是不說話惹。”
陳深實在忍不住了,把腦袋偏到另一邊,偷笑起來。
“老公,她真的是胡說的!根本就沒有那回事啊!”何雪急得要死,想要罵南曲又不敢,想學她那樣裝柔弱,卻又因為剛才已經大吼大叫過而不好使了。
她完全陷入了被動,被南曲汙蔑得百口莫辯,甚至連她自己都覺得,她現在越是解釋就越是像真有那麼回事。
在短時間內,她唯一能想到的招數就是效仿南曲,再把臟水給潑回去。
於是她開口道:“明明是你跟著劉大壯,被他和幾個手下一起玩了不知道多少次,現在居然還想汙蔑我!你就是看準了我沒有證據,想汙蔑我讓老公嫌棄我,然後你才好上位是不是?!”
南曲弱弱的低頭,整個人都縮成了小小的一團,吸了吸鼻子,小聲說道:“是,就是這樣的,是人家錯了,嚶嚶嚶……”
完全不反駁,反而一口承認了。
這是何雪萬萬沒想到的。
而她承認得這麼爽快,聽在彆人耳朵裡可就是委曲求全,甘願背這口黑鍋的意思了。
何雪就這樣把自己越抹越黑,愣是找不到辦法洗乾淨。
她氣得直咬牙,牙根都磨疼了,卻再也不知道能說些什麼來挽回,隻能憋著一口氣狠狠地瞪著南曲,恨不得一口把她給咬死。
到這裡也差不多了,南曲悄悄用胳膊碰了下陳深。
對方歎了口氣,無奈地開口放了個□□:“好啦,都彆說了,不管是真是假,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徐刀,來打會兒牌?”
徐刀雖然心裡對南曲說的那些話有點在意,但他很清楚在這個世界能生存到現在的女人不可能還有乾乾淨淨沒跟過哪個男人的,所以很快把這事拋在腦後,同意了陳深的提議。
何雪,徐刀和陳深三個人就玩起了鬥地主,南曲沒這個一起玩的資格,隻能坐在旁邊看。
趁著這個機會,每當徐刀打出好牌或者獲勝的時候,她就在旁邊發出“哇,徐哥哥好厲害呀!”“這樣都能贏,徐哥哥太聰明了鴨!”這樣恭維吹捧的話。
徐刀對此很是受用,而何雪則恨之入骨。
而南曲的目的,根本就不在徐刀身上。
她見仇恨拉得差不多了,就挪回了陳深旁邊,時不時的誇一誇。
沒多久,烤肉的香味飄散出來。
她開始盯著火堆上那條被烤得發黑的人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
等到他們注意到一直在吹彩虹屁的人好久沒出聲了的時候,南曲臉上已經掛上了眼淚。
——其實是一直盯著火光,加上煙熏,才流出來的。
此時她坐在陳深這邊,位置是與徐刀斜對著的,因此第一個看到眼淚的人也正是他。
徐刀見她哭了,愣了一下,主動問了一句:“怎麼了這是?”
南曲低下頭,蔫蔫的說:“人家一想到再過幾天也會變成這樣的食物,就好害怕……”
陳深聞言,眉心一蹙。
直到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她在做什麼。
她不是在勾引徐刀,想取代何雪。而是想挑起他和徐刀之間的矛盾。
並且,不是從他們兩身上下手。
她故意激怒何雪,就是因為何雪會為了殺她而在徐刀那裡吹枕邊風,把他也連帶進去一起對付!
這明明是在給他挖坑,而他居然還傻乎乎的幫到了她?
下一秒,他果然聽見了預料之中的那句話——
徐刀說:“之前我就說過了,讓陳深把你留著就行了嘛。”
陳深眼皮一跳,幾乎立刻開口:“不行的,還是那句話,這是規矩,不能因為我一個人破壞。”
南曲低下頭,悲傷的說道:“沒關係,人家不會為難陳深哥哥的。隻希望在那之前,可以先死得痛快一點。”
她停頓了下,歎氣道:“真羨慕小雪呀。之前我們被徐哥哥挑的時候我還不願意,直到今天下午看到那個姐姐被大家……人家真的好後悔,早知道當時就好好表現惹。”
何雪氣得牙癢癢,實在沒忍住開口了:“後悔也晚了!你要是想死得痛快點,我現在就送你上路!”
南曲:“嚶嚶嚶……”
徐刀對何雪冷喝:“你給老子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