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他全都沒想過。
或許是感受到身邊人的低氣壓,裡爾頗為理解地拍了拍夏油傑的肩膀:“彆生氣,你要是嫌棄這個不好,大不了做一些破壞性的實驗,我估計下一個來的應該是嶄新培育的那一批。”
看來,他是把夏油傑的陰鬱當成接手殘次品的不滿了。
不能在這裡失敗,不能半途而廢。
抱著而這樣的想法,夏油傑痛苦地閉了閉眼睛,穩住了自己的聲線:“不,沒關係……我先進去了。”
頂著身後友善的目光,夏油傑拿起掛在胸前的身份牌,動作生疏地在門口一劃——
“滴滴”
門口隱晦的攝像頭掃了掃,在夏油傑緊張的目光下,門口的小燈滴了兩聲後,順利轉為綠燈。
這讓提著一口氣的夏油傑放下心來。
還好,這個幻境並沒有觸動警示裝置,借刀殺人的意思,
夏油傑目不斜視地一步跨了進去,銀白色大門在他身後緩緩關閉——
“呼——”
直到大門嚴絲合縫地關嚴,保證連一絲光都露不出去,夏油傑才如釋重負地呼了口氣。
總算是順利混到了實驗室。
雖然到此為止,環境都沒有表現出明顯的攻擊性,但是他並不想把自己的安全交付給咒靈飄忽不定的良心。
誰知道咒靈有沒有這種玩意兒。
“咳咳,又來了一個找死的。”寂靜無聲的實驗室突然響起一聲嘲諷。
誰?!!
身體瞬間繃緊,夏油傑聳然一驚,目光如電,緊緊盯著被他忽視的角落。
那裡,擺放著一罐巨大的營養罐。
銀白的實驗室,占據房間一角的玻璃營養罐,淺綠色溶液中不時升騰起幾串大大小小的泡泡,留戀地從少年蒼白勁瘦的腳踝滑過,撫摸他海草一樣蔓延的黑色長發。
少年渾身赤i裸,瘦削的身體帶著營養不良似的蒼白,在燈光下,埋在薄薄皮膚下的青色血管微微凸起,清晰可見。
最為惹眼的是他渾身上下插滿的機械管道,交叉纏繞,狠狠紮進少年為數不多的血肉中,泛著機械特有的,森冷的光。
夏油傑甚至可以通過一些透明的管道的,看到汩汩湧進少年身體的,各種顏色的液體。
就像一朵名貴的,需要各種元素嚴格配比才能勉強活下來的花。
看見是那個傳說中的實驗體,夏油傑緩緩放鬆身體,解除警戒。
——雖然這麼說不好,但是他的確不太認為困在裡麵的,肉眼可見瘦弱的少年能對他造成什麼傷害。
“呃,我……我是被派來接手你的……”夏油傑斟酌著詞彙,不想觸痛少年的傷疤,“……新來的實驗員。”
話一出口,夏油傑迅速懊惱了一下。
該死,他是不是不應該提“實驗”兩個字?
“嗬,你是個有趣的人。”
出乎他意料的是,少年並不怎麼在意他的用詞,就算遭受了上一任實驗員的虐待和慘無人道的實驗,對於他新實驗員的身份,依舊沒有任何敬畏或者恐懼的意思。
就連這句話,也是用一種波瀾不驚的口吻說出的。
夏油傑疑惑:“有趣?”
就算不是殘暴神經質(夏油傑堅信上一任研究員就是這樣的人),他依舊和有趣這個詞沒有任何關係吧……?
要知道,他可是咒術師,還是實力相當強勁的咒術師。
隻要是咒術師,就沒有一個不是瘋子的,區彆隻是在於瘋的程度而已。
實力越強,一般而言隱藏在性格深處的瘋狂越駭人——
就像他,還有悟。
“沒錯,就是有趣。”
少年低著頭看不清麵目,但是笑聲卻清晰地傳了出來:“從你的表現來看,無疑,你是個強者。但是有趣的是,你卻會憐憫同情比你弱的人。”
“是個有才能的人呢……”
少年輕輕翕動嘴唇,聲音淹沒在水液中,誰也沒聽見。
夏油傑皺眉,卻也不想和幻境裡的人談論自己的信念,他乾脆上前幾步,準備從淩亂的桌麵調查一下線索。
“不用找啦,沒有你想要的東西的,有這空閒找,還不如求求我。”
少年受製於人,聲音卻懶洋洋的:“沒準我高興,就把資料的位置告訴你了~”
夏油傑停下手中的動作,額頭跳出一條黑線。
這家夥,真的有自己隻是一個試驗品的自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