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帝王與他的惡毒寵妃2(1 / 2)

元映憑著記憶,回到自己的小院, 剛推開門, 就看到有些陰暗的房間裡坐了一尊大神, 見他回來, 中年男人嚴肅的麵容露出幾分沉痛,悔道:“兒啊,是爹對不起你。”

元映:“?”

元永清從發現冬衣事件後,就一直待在此處,之前一直照顧“元映”的婢子還有管家也被帶上來問話。

平日他從不關心後院之事, 今日元映被宣召入宮, 他才心血來潮關心下自己的嫡子。

也是今時才發現,他對元映實在虧欠太多。

如今的元夫人名為王氏, 是漢人血統, 當年隻是一個側室。元永清將她扶正,是念在她生了一子一女的功勞,此外, 她對“元映”也表現得視如己出。發妻死後, 元永清一直走不出亡妻之痛,而“元映”與他母親長得又十分相似, 為了慰藉自己,元永清刻意減少父子碰麵的機會, 後院之事繁雜鬨心, 他仕途上又有些波折, 因此在無意和刻意之下, 父子之間逐漸漸行漸遠。

平日他興起過問“元映”的事,也是從王氏那得消息,前幾年王氏都以誇讚為主,近幾年來才透出不好的口風。元永清擔憂之下,偶爾會召“元映”上來問話,可這孩子正是少年氣性,說不了幾句就開始陰陽怪氣,父子間難得的對話便變成吵架訓話,次數多了,元永清累得找他,“元映”也不會主動上前討罵。

他原以為這孩子在府中吃飽穿暖,長成這副模樣本是天性如此,可今天一番調查,他才知道倆人之前所生的嫌隙並非性格不合,而是有人刻意為之。

“映兒,為父著實對你不住。”元永清想到剛才婢子哭著跟他說的那件陳年舊事,心痛不止:“為父當年以為你隻是小病,加上公務繁忙,便沒過來再見你。”

那時年紀尚小的“元映”因為身體不好常年多病,有次連夜發起了高燒,一直在床上哭著鬨著要爹爹,可守在他床前的隻有幾個做不了主的仆人,當年王氏的野心已經顯現,刻意阻撓“元映”房裡的人去找醫倌,若不是大婢子想儘辦法尋到管家,這孩子怕當年真的會燒死過去。而當時的元永清壓根不知道元映起了高燒,因為先皇駕崩,需要處理的公務冗餘沉重,他在宮裡待了一宿,第二天頭腦昏昏地回到家裡,隻聽管家說了句大公子生病,但是已經用完藥,身體轉好,他便也沒想著去見他,自己回房休息去了。

誰知換到“元映”這邊的角度,便變成親爹得知他命在旦夕都沒回來,第二天回來也不多問幾句,自顧自轉頭去休息了。

自此,“元映”過往被刻意忽視的心寒瀕臨極點,終於爆發出來。

他當他沒有這個兒子,那他便當自己沒有這個父親。

元映知道這個世界的自己和親人關係不好,其中具體波折卻不明白,但看元永清這副沉痛的樣子,他猜到應該是比較過分的事情,因此,也沒有心大地隨隨便便說出一句什麼“我原諒你”的話,隻是杵在門口神色不明地看著坐在桌邊的他爹。

元永清見他不願開口的樣子,便明白這些年父子間所生的嫌隙太過深刻,他愈發心痛,可還是強忍著同元映道:“爹知道你現在原諒不了我,爹會用實際行動來補償你。”話剛說完,他又想起來映兒過幾天便要入宮為妃,一時之間悲痛更加。

“映兒,你同爹說,你想不想入宮?”太後懿旨說的隻是“元家子”,如果他進宮懇求,說不定事情還能有轉機。

元映一聽,便猜到他這個“好爹爹”在想辦法幫他不入宮,可這就違背了劇情。

“想。”少年開口道,他走到中年男人麵前,原本看不清表情的神色也暴露出來,“之前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您再做什麼也改變不了已有的事實。”

元永清看著少年表情淡淡的樣子,突然想到當年得知他有了側室的發妻,她也是如此表情,仿佛已經對他死心。

“爹知道你不想留在府裡,可入宮並不是一個好打算。如今朝中局勢複雜,太後擅權,幼帝也已長大,歸政一事鬨得沸沸揚揚,你若此時入宮,怕是會淪為兩方勢力較量的工具。”

元家是老牌鮮卑貴族,當年孝文帝漢化改製,元家從拓跋改為元姓,若細論起來,他們與當今聖上有血緣關係,隻是傳過三代,便關係越遠。太後讓元家子入宮,便是看中背後老牌貴族的勢力。無論傾向誰,都會帶來巨大的助力。

元映看過劇情,自然知道元永清在擔心什麼,可他入宮,正是要去給拓跋攸當工具人,因此聽了元永清這番話,他還是無動於衷,又思及004說的要表現出愛慕拓跋攸的樣子,便坦然道:“映兒喜歡聖上。”

元永清一愣,再次確認道:“當真?”

元映點頭。

元永清想到平日在朝上不顯山不露水的皇帝,實在想不出他竟然早就謀劃當他的兒婿,“你何時喜歡上的?”

若是刻意接近利用他兒,那他可不認!

元映搬出俗套的那番說辭:“陛下豐神俊朗,映兒對他一見鐘情。”

元永清讓他再說詳細點。

元映一邊無語一邊現編:“爹應該知道,庭風兄是他的伴讀,我們第一次見麵,便是借著庭風兄搭橋在獵場相遇。映兒當時看陛下一身騎裝、意氣風發,所射之箭、百發百中,便對他一見鐘情。”

元永清啞然,他知道當今聖上的皮相上佳,卻沒想到自己照顧不周的大兒子竟然會被他一眼迷了去。

“那他待你如何?”元永清急急追問。

元映遲疑了下:“之前傳信官說,指我為妃其實是陛下的意思。或許……或許陛下心中也是有我。”

元永清沉默,沒想到他的大兒子竟是用情最深的那個,出於對兒子遲來的彌補和愛護,他還是冒大不韙直言道:“映兒,陛下遠不如你想象中那麼簡單,可千萬彆被輕易騙了去!”

“皇上雖然平常在朝中表現得溫從愚鈍,但實際並不如表麵那麼簡單!”

前陣子朝局動蕩,正是因為拓跋攸連下兩名元老大員。雖表麵上是借著他們對太後不敬的名頭,但一直作壁上觀的元永清知道,這兩位元老在暗地謀劃扶持新幼帝即位。

“映兒知道,可映兒……就是喜歡陛下。”元映垂下頭,表現出一副不是很想跟父親交流的模樣。

元永清一頓,怕引起兒子的逆反情緒,緩和語氣道:“爹爹隻是怕你了解得不詳細,你們見的次數少,或許迷戀的隻是自己所幻想出的假象。”

他這話說得中肯。他家兒子久居深宅,上學也是跟半大不大的毛頭小子一塊兒,哪能知道那麼多是是非非,心思天真,對人一見鐘情也很正常。而宮裡那位,故意托傳旨官員說一句“陛下的意思”,反倒讓人覺得心思詭譎,意圖叵測。

元映點頭,然後還是堅定道:“即便如此,映兒還是想入宮。”

元永清沒想到自己說了這麼多還是無法挽回,他盯著元映打量許久,仿佛在他清澈的眸子裡尋到多年前發妻執拗要嫁給他的影子,最後他長歎一口氣,悵然道:“那爹便幫你好好安排這門婚事。”

無論太後與皇帝兩方勢力如何較量,他豁出去都要保下自己的親兒!

元映上前一步,拍拍元永清的手,“爹不用這麼為難,入宮為妃是映兒自己的打算,日後風雲變幻,您也不用顧忌我,隻做最利於元家的決策就好。”

他知道這個朝代的常識,相比起君君臣臣的理念,這個世界的大多數官員更看重自己家族的利益。他也沒想利用元永清對“自己”的愧疚去改變什麼。

元永清看著搭在自己手上的那隻手,嘴唇顫動,鼻頭泛酸,為了掩飾某些情緒,他站起來,說了句“爹這就去安排,你在房中好好休息”,然後便繞過元映推門出去。

在經過少年身側時,元映依稀瞥見中年人眼底的淚光。

‘004,我這麼說難道不對嗎?’缺乏親情的元映感到迷惑。

橘貓跳到桌上,繞了幾圈,‘沒有什麼不對喵,隻是太冷情了。’

在元永清的角度來看,送元映入宮就如同送羊入虎口,是在送自己兒子去死。而元映剛才那句類似不用管他的發言,對親人來說實在太過冷漠。

元映頓了頓,‘應該沒有崩壞人設吧?’

他自從知道自己上個世界莫名其妙掰彎世界線後,就對人設戰戰兢兢,生怕自己又在哪裡表現不對。

‘沒有沒有喵!’橘貓也不想他了解這背後太過沉重的感情,趕緊哄他:‘要不要來看電影喵?剛剛我在資源包裡發現好多視頻!’

‘好啊好啊!’元映原本還擔心到了科技比較落後的世界沒什麼娛樂,聽說橘貓買的資源包裡還有視頻,頓時開心起來。

‘資源包裡有沒有遊戲?’

‘沒有喵!隻有電影和書,你在想什麼!不能再打遊戲了!’上個世界的打遊戲經曆已經證明,真的會玩物喪誌!

‘好嘛好嘛,我們看恐怖片吧!’

橘貓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炸起背毛拒絕:‘不要喵,還是看愛情電影給你補補情商!’

就是因為戀愛經曆太少才會走歪喵!

無辜被諷的元映沉吟了會兒:‘那好吧。’

‘哼,你沒得選喵!’橘貓說完,就開啟放映模式,從兩隻琥珀色的眼睛裡射出類似電影院投屏的光。

元映連忙拉下隔斷的簾子,‘到這到這,這兒比較暗!’

橘貓嘴上抱怨了幾句,但還是乖乖扭頭“看”了過去。

如此閒散度過了幾日,某天傍晚,元映突然收到一封秘密來信。

“明日城郊,不見不散。”

落款單一個“攸”字。

‘終於來了嗎?’元映在腦海跟004吐槽,‘渣男皇帝一出手,騙人權勢騙人心。’

‘知道你怨念大了喵,少寫點打油詩!’橘貓敷衍要求了句,背後的毛毛像是感應到什麼,突然炸起,它抬頭往屋簷上望,卻沒發現什麼異常。

這已經不是它第一次炸毛了,從來到這個任務世界起,它後背的毛毛就炸起好幾次。

004舔了舔貓爪,努力讓自己稍微舒服點,心裡狐疑地冒起一個猜測:難道伴生係統還會對任務世界水土不服?

趴在房梁上幾乎與柱子融為一體的甲二沒想到自己高超的偽裝技巧險些因為一隻橘貓的直覺破功,他默默觀察底下剛打開信的少年,發現他看完信的內容後又陷入那種詭異的發呆狀態。

這幾天他觀察這位長相豔麗淩厲的少年許久,發現他最喜歡的事就是看著牆發呆,偶爾還會發出奇怪的笑聲。若不是他經過特殊訓練,可能還真會被這位疑似中邪的元公子嚇到。

這些異常他之前都沒有跟主子反映過,衝主子上次那句“如果真有人刺殺他,你記得補個冷箭”,他就知道主子並不在意關心這位未來後妃,如非召見和遇上特殊情況,甲二也不會離開少年去麵見主子。可現在他有些猶豫,明天兩人都要見麵了,主子是不是有必要知道一下這位元公子疑似中邪?

並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默默監視了好幾天的元映睡了個好覺,在第二天清晨去馬廄牽了匹黑馬,又動作慢吞吞地在西城那處逛了逛,在餛飩攤吃了份熱乎乎的餛飩,才往城郊那邊走。

今日是休沐,本不用上朝,可拖了些時間的元映騎著馬出來時也並未在城門附近見著約他的人,索性春景甚好,他一個人在附近溜達了片刻,臨到官道旁的茶亭時,才發現這裡聚了一群人。

他們大多是精瘦的武人打扮,目光如鷹,腰間彆著式樣一致的佩刀,行為舉止都有章法。

元映遠遠地便望見最中間的茶攤上坐了一個披著黑色鶴氅的年輕男人,他也做了尋常的漢人打扮,可鬢邊微卷的黑發和遠比中原人深刻的五官長相暴露了他特彆的胡人血統,男人皮膚很白,執著褐色茶碗的手指猶如削蔥,明明是普通茶攤的茶水,可他悠然遞到唇邊啜飲的舉止,很容易讓人誤認為在品上好的茶葉。

元映跟懷裡的004咕噥了句‘主角攻長得倒是人模狗樣的’,便騎馬奔了過去。

聽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武人的視線一致朝元映這邊看來,手裡的武器不約而同地握在了手中。

被護在正中間的拓跋攸遞到唇邊的茶水一頓,也跟著抬頭望去,便見著一個鮮衣怒馬的紅衣少年騎著黑駿馬朝自己這奔來。

因著元永清遲來的嗬護,元映今日穿得很暖和,紅色騎裝外還罩了一件黑披風,騎馬奔來時,迎著風的衣袍獵獵作響,高高揚起的如瀑黑發被紮成精神利落的高馬尾,單看身形氣質,便瞧出幾分少年人獨有的神采飛揚,等馬走近了,望見絨邊圍著的那張小臉,才發覺這少年的五官也十分精致漂亮,仿佛神堂壁畫裡因被神明愛憐而留在身邊隨侍的仙人童子。

武人們的刀愣在刀鞘中,元映沒察覺旁人已經看自己看得入迷,他動作利落地勒繩停下,然後翻身下馬朝還坐在原位的拓跋攸行禮。

“陛下。”

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的男人若有所思,抬手讓伺候在身邊的李侍官將少年扶起來賜座,嘴上溫和道:“你我過幾日便要成親,不用如此拘束。”

這話由旁人聽來似是想拉近和少年的距離。

元映道了句“謝陛下”,在茶攤上落座時眼睛飛快地瞄了眼坐在旁邊的男人,然後就眼觀鼻鼻觀心地盯著桌麵上的茶杯。

拓跋攸看他倒看得肆無忌憚,手上還幫元映斟了杯新茶,遞過去時問他:“是朕太久沒見你?怎麼覺得明照比之前要好看許多?”

元映抬眼看過去,正好對上男人那雙略微發藍的眸子,拓跋攸見他抬頭,眸底劃過讓人看不明白情緒的亮光,語氣也難得有些遲疑:“朕之前……”

出於理智,剩下的話男人隱沒唇間沒說完,他一直盯著元映黑亮的狗狗眼,心底湧上一陣突兀的似曾相識。

可他和“元映”分明之前見過。

元映收回視線,做回低眉順眼的姿態:“陛下謬讚了,之前見麵次數少,可能陛下就忘記臣長相如何。”

按理說,任務世界設定裡,之前見過他的的人物並不會對他的變化覺察出什麼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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