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元映古怪地重複了一句,腦海中隱隱閃過什麼,卻又想不起來,“是做什麼用的?”
拓跋攸有些猶疑,但還是坦白道:“囚人。”
“人?”元映總算想了起來,他抬起頭,一雙黑眸在月色下明若秋泓,“是他的愛人?”
拓跋攸沒想到他會猜到,有些古怪地看了元映一眼,“明照怎會知道?”
元映看過劇情,知道某些隱藏的彩蛋和伏筆,他沒回答皇帝的問題,反問道:“後來呢,你還查到什麼?”
拓跋攸沉默一會兒,拉著少年坐到石桌邊,蓮燈放在桌上,照得他的麵容半明半暗:“他愛人的身份,還有父皇寫給他的懺悔錄。”
他父皇雖單名一個釋字,卻囚了陳朝太子半生。
元映猜到了裡麵的內容:“他將自己的愛人鎖在密室裡一輩子?”
“是。”拓跋攸沒有否認,“他的愛人有夫人,有未出世的孩子,可父皇還是對他強取豪奪,將他占為己有。”
元映開始警覺,試探問拓跋攸的意思:“你覺得他這樣做對不對?”
皇帝對上少年的眼睛,又看到不知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黑貓,它睜著一雙墨綠色的貓瞳,表情跟少年一樣嚴肅,不由將嘴裡的“情有可原”咽了回去,違心道:“不對。”
元映放鬆了些,點點頭:“你知道不對就好。”
拓跋攸沉默,想想自己差點又讓少年生氣,不由試探著拋出一個問題:“明照,如果你有一個友人,拿了一件對你很重要的東西,你會不會把他抓回來?”
元映皺眉,思索道:“要看有多重要。”
拓跋攸沉吟道:“重要到落入彆人手中就會顛覆整個江山社稷。”
元映睜圓了眼睛,“那你還在等什麼,趕緊把人家抓回來啊。”
他還記得皇帝是個事業型男主,這麼重要的東西落入彆人手裡,他怎麼還有閒工夫在這裡和他聊天?
拓跋攸見明妃站在自己這邊,悄悄籲了口氣,道:“你願意體諒朕就好。季庭風那邊朕已經派人去追了。”
元映:“……在風哥手上?”
見少年表情變化,拓跋攸又不由開始吃起醋來,“朕又不會殺了他,你為何表情看起來如此擔憂?”
元映沉默,心想皇帝既然知道先帝密室和密室裡的人的身份,那應該也知道季庭風是前朝的皇室血脈,而剛剛那個形容,應該是拓跋令落到風哥手上,他又想到風哥來宮中辭彆那天的眼神,不由打了一個激靈,連忙道:“陛下,你得趕緊把風哥抓回來。”
“嗯?”拓跋攸感覺更加奇怪,他對上元映身旁那隻彆人看不到的黑貓視線,心下冒出一個猜測:“朕已經讓人去找了,你彆急。”
元映恨不得自己出宮去找人,“不行,你得趕緊找到他。”
不然風哥親自帶兵謀反,皇帝再如何心軟也保不下他性命。
見元映如此著急,拓跋攸更加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測,他沉默一會兒,應了句“朕知道了”,便說天色已晚,還是回宮去休息為妙。
元映心事重重,也沒看出拓跋攸的神情不對,胡亂地點頭應了,便跟著男人回去。
路上,拓跋攸試著問他關於元家的事情,元映卻被皇帝和季庭風之間複雜的家仇國恨搞得沒有心思應對,反應十分冷淡地隨口說了幾句。如此問答幾句,拓跋攸也看出元映的心思不在這,便也不自討沒趣地提起話題。
送了元映回去,拓跋攸難得起了反叛心思,說有政務要處理,便離開了明秀宮。
元映沒有挽留,一個人躺在床上思考半天,然後進了書房塗塗畫畫,如此過了一夜,才總算定下一個還算滿意的結局。
既然劇情已經歪了,那他可以試著去讓這個故事變得不要那麼慘烈。
幾日後,拓跋攸果然收到季庭風殺了隨行官在逃的訊息,延平侯府已經被他翻了個底朝天,果然沒有拓跋令的影子。
又十幾日,涼州附近的邊城傳來線報,稱在這幾天發現了長安侯的蹤影,似乎不日就會帶領涼州的部隊向其他邊城發起攻勢。
朝中一片嘩然,說果然是放虎歸山,拓跋攸端坐在朝堂上,看著朝中文武百官,心中突然覺得百無聊賴。
他已經半個月沒有見明照,整日日以繼夜地坐在書案前處理政務,仿佛被天下操控的傀儡。
以前他覺得自己合該穩坐高位之首,享擁大好江山,可等到今日才發現,如果沒有明照陪伴,就算當了皇帝也不過是在最高的位置孤獨終老。
“陛下,臣請命去往前線,鎮壓涼州叛軍!”驃騎大將軍馮肱一馬當先地站了出來,彼時那場政治糾葛並沒有牽扯到這位對皇帝忠心耿耿的武將。
拓跋攸單手撐著扶手,眉眼有些倦倦,“可。”
“陛下,臣以為此戰宜降不宜戰!”另一位連拓跋攸都不記得名字的文官站了出來,一副義正言辭的模樣。
“還不戰,等人打到家門前來嗎?”馮肱對這名貪生怕死的文官怒目相視。
文官搖頭晃腦:“非也非也,涼州叛軍歸根結底是我朝兵士,自家人打自家人,屬實不該!”
馮肱還欲再辯,卻見高台上突然有宮人匆匆走到皇帝旁邊,低聲耳語幾句,原本有些倦怠的俊美帝王神情突變,氣勢駭人地站直身體,厲聲道:“傳令下去,封鎖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