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幼清笑了起來。
冷淡的混著沁涼的月色讓人心底都禁不住泛起些許的涼意。
“顧文君。”赫連幼清的聲音淡淡的,一如她此時看著顧文君的眼,涼薄的流入了月色,彌散著夜幕的寒。“你覺得本宮會信嗎?”
就因為知道你不會信,所以才說。
這句話也隻敢在心裡小聲嗶嗶的顧文君聞言笑了起來。“殿下言明讓顧某說出個理由,顧某說了,殿下又不信,委實是難辦。”她話鋒一轉,笑容微微收斂。“與其說殿下信或不信,不如是要說什麼才能讓殿下覺得顧某可信。”
顧文君忽然想起那次兩人在莊園時的交談。
那時赫連幼清言明了於她並不信任。
事已至此,顧文君並不覺得自己說什麼又會平起什麼波瀾。
左右赫連幼清都不會信罷了。
又何必大費周章的想些理由。
顧文君能想到這一點,赫連幼清自然也能想到。
兩人一時都沉默下來。
融入夜色中的祈天燈盈滿了燃儘的光,在巨大的黑幕中與天際的星河融為一體。
顧文君看向了赫連幼清。
對方站在樓宇的簷上,頭頂的月華落下,映入赫連幼清的黑眸中,化為斑斑的碎光。
“你說的對。”良久赫連幼清輕聲道,她嘴角漾起一抹笑,笑的卻未儘眼底。
她在對顧文君的那句話作出回應。
沒有直麵否定,卻隱隱的斷定了兩人心中的猜測。
“哎?”顧文君忽然發出一聲輕咦。
赫連幼清心中一驚,她見顧文君望了過來,卻又像是穿過她看向什麼。
她心中一動,便順著對方的目光向後看去。
原來遠處的祈天燈竟然有一部分順著風飛了過來,於她的後方慢慢的飄過。
赫連幼清有著短暫的失神,她偏頭看向一盞盞的祈天燈,漸漸燃儘的燈光在夜幕下如亂入迷霧的瑩瑩碎火,緩緩的飄過,或是落下,或是升入半空,繚繞的讓人忍不住一瞬間誤認己身跌入神壇。
仿似夢中。
或許是風向的緣故,越來越多的祈天燈在兩人身邊飄過,不由得讓顧文君眸光都亮的璀璨。
相比於顧文君的興致勃勃,這一盞盞祈天燈卻勾起赫連幼清不好的回憶。
那回憶鋪滿著雨後的泥濘,混著呼嘯與汙穢,每每於噩夢相隨。
赫連幼清怔怔的出神,身子陡然的僵冷讓她一時竟有些恍惚起來。
直到一聲輕呼出聲,她被人再次攬入了懷中。
溫暖的臂彎下,有力的心跳鼓噪的混入了耳際。
那仿若將層巒的心驚與恐慌短暫隔絕的暖意讓赫連幼清禁不住的靠緊。
她甚至並沒有聽到顧文君說出的那句“小心。”
當然顧文君可不知道赫連幼清情緒幾何,在她看來眼瞅著兩三盞祈天燈就要撞到赫連幼清,對方卻仿佛沒看到的樣子委實讓她覺得有點心大。
亦或是近視眼?
顧文君狐疑的盯著緊貼著肩膀的腦袋瓜。
所以赫連幼清到底在想什麼?
因對方斂眉,倒是讓人一時分不清眼底的神色,但也不清楚是不是被嚇到還是凍著的緣故,麵色並沒有什麼血色。
在兩聲‘小心’都沒‘喚醒’人後,顧文君果斷的將人抓到了自己身邊。
哪知對方腳下一軟就跌到了懷裡。
不過失神隻是片刻。
到底是反應過來自己被顧文君占了便宜的赫連幼清冷著臉將人推開。
其間顧文君甚至好以整暇的抬手戳開馬上就要貼臉的祈天燈。
漂亮歸漂亮,撞到臉可不好。
畢竟她可是要臉的人。
被赫連幼清推開時,顧文君正一隻手戳開又要貼麵的祈天燈,餘光瞥了一眼因崴了腳差點再次摔倒的赫連幼清。
屋簷畢竟不是平地。
何況又是小樓之上。
摔下去不死也殘。
一時倒是忘了赫連幼清身邊有暗衛保護的顧文君一手又將人攬在了懷裡。
赫連幼清驚嚇之下也不免雙手用力的抓住顧文君的肩胛。
隻是她剛剛鬆了口氣,便聽到一聲悶笑。
“殿下,你抓得我有點疼了。”
赫連幼清本就有點紅的耳根紅的徹底。
即使不抬頭也絕對相信對方完全是一副取笑的模樣。
赫連幼清羞惱的抬起眼,便見著眼前的人言笑晏晏,昳麗的麵容映入璀璨的燈火中,在一盞盞祈天燈下,混著月色竟一時美得恍如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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