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宣旨覲見麵聖時, 已經是顧文君從獵場回來的第三日。
原來是冊封的詔書以下,需要顧文君進一趟宮領旨謝恩。
換上從宮內縫製好的彩絲絨繡線玄黑齊肩圓領闊袖蟒袍,腰環玉帶, 配著羊脂玉佩,嵌寶紫金玉冠將束好的發冠起,因服了丹藥,又調養了三日, 使得換好蟒袍的顧文君氣色也好了不不少,服侍在一旁的侍女偷偷的紅了臉, 就連在宮內見慣了美人的傳旨宦官都忍不住暗歎一聲好相貌。
麵聖並沒有顧文君之前想象中的那般複雜,進宮前就被示好的宦官客氣的提點了一二,顧文君笑著將一張銀票送到傳旨的宦官手中, 起初那宦官忙說不敢, 之後便‘拗不過’顧文君的‘誠意’,笑容又多了幾分真誠的接過,便又說了些體己的話將顧文君帶入宮門。
遠不是在後世看到的紫禁城的金碧輝煌, 元明宮的格局恢弘莊重,沒有繁瑣纖柔的裝飾以及雕刻, 宮殿之間鱗次櫛比, 宏偉磅礴, 遠遠瞧著隻覺得雄渾闊大,寬廣威嚴。或許是當今推崇道教, 而先帝又樂於禮佛的緣故,仙氣飄然的道觀與古樸的寺廟相映成輝,巧奪天工的格局不免讓顧文君心下驚歎。
顧文君是單獨麵的聖,老皇帝坐在珠簾之後,熏香散於殿中, 顧文君跪拜聽候傳召。
果不其然,聖人隻簡單的詢問一二便不做多說,反倒是態度和藹的同她聊起了家常。
什麼比如當年和鎮南王年歲相近,兩人首次見麵就發生口角,幸而先帝和老王爺在場,若不然兩人偏要打起來不可諸如此類,若不是坐在上首的聖人言笑寬和,隻聽得這些都不免心驚膽戰的顧文君都禁不住懷疑當今是不是要‘秋後算賬’。
原來聖人竟然和鎮南王同歲?
等等。
這麼說,她和赫連幼清還差了一輩兒?
之後聖人又問了她身子狀況,言語多有關懷,顧文君謹小慎微,可不覺得壓根之前重未見過的老皇帝會突兀關心起人來。
約莫半個時辰,聖人身體疲乏才讓顧文君離開。
隻是剛出了殿門,迎麵就撞到之前宣旨的宦官。
“世子,太子有請。”宦官說到這裡時態度恭謹。
後人常將東宮比作小一號的朝廷,事實也的確如此,顧文君再次見到太子時,是在偏殿的花園裡。
園中小橋流水,精致雅然,太子端坐水榭樓宇之中,見顧文君進來,便起身相迎。
顧文君連走上前正要拜下,卻被太子赫連承麟托起雙臂。“文君見外了,快快請坐。”
兩人入了座,便又宮女上來烹茶。
太子氣色較之前倒是差了不少,不多時就有宮女奉上藥湯。
顧文君一時摸不透太子何意,但這也並不妨礙她再次同太子和聊起家常來。
這皇家父子倆還真是有趣。
顧文君含笑應答,心裡止不住的念叨。
怎麼都喜歡和彆人聊家常?
不過太子的態度倒值得讓人捉摸,與赫連幼清截然不同。
就是不知赫連幼清若知道自己和太子‘相談甚歡’又是作何表情?
“阿兄此刻正同顧文君一起?”東宮內,赫連幼清正捧著太子妃齊氏做的嬰兒小衣端看,忽的從齊氏那裡聽得這則消息時,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是啊。”齊氏姿容溫婉雍華,說話時語調輕和,脈脈溫柔。“太子未同晉陽你說嗎?”
“若說了,我還問你?”相比對於外人的一派清貴令人不敢直視,麵對自小就一同長大的小姐妹,又是嫂子的齊氏,赫連幼清怎麼也擺不出那副拒之門外的態度,親厚隨和的嬌俏模樣若是讓顧文君見了隻怕要大跌眼鏡。
已經懷身孕的齊氏抿嘴一笑。
“阿兄因何找顧文君?”赫連幼清神色疑惑。
“晉陽不知?”齊氏打趣道。
“我怎麼可能知道。”齊氏打趣的目光太明顯,明顯的赫連幼清想要忽略都難。“不要賣關子了,快說。”
齊氏笑著逾越道:“緊張了?”
赫連幼清狐疑道:“有什麼好緊張的?”
“那不緊張你問什麼?”齊氏將手中的小衣服遞給一旁的大宮女放好。
赫連幼清看了她一眼,忽然笑道:“最近本宮可聽說太子妃再給太子準備生辰禮物,隻是……”
她未說完,若不是兩人身份到底和幼時不同,齊氏都恨不得上前去捂住長公主的嘴。“你聽誰說的。”
赫連幼清笑而不語,登時明白過來是被自家兄長出賣的齊氏嘟囔道:“你就不能讓我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