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文君當然沒認錯人。
事實上在武林盟鳳樓樓主初次登場時,單單就從‘氣’上,顧文君斷定對方是宇文都尉。
而宇文並非他的全名,他真正的名字叫宇文成康,乃前朝遺孤,是未來即將和赫連幼清產生一輩子瓜葛的男主。
男主和女主之間總不免發生一些‘真香定律’。
比如說什麼危急關頭救命啥的。
就在顧文君忍不住想東想西時,赫連幼清卻主動提出她二人先行回宮,其餘等眾留下來保護臨產的太子妃。
宇文成康也留了下來,顧文君站在不遠處,看著赫連幼清同宇文成康交談,不免又是好一會兒的恍惚。
所以為什麼是她陪赫連幼清回去?
總覺得赫連幼清這般著急回宮貌似不是什麼好事?
顧文君目光古怪的落在站在她麵前鮮少露出欲言又止的赫連幼清。
“你……不願嗎?”
她在問她是不是不願意和她一同回宮。
顧文君自然聽得明白。
隻是赫連幼清的態度讓她心裡忽然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那感覺雖然微弱,卻又清晰。
顧文君並沒有看漏赫連幼清眼中的焦急,但對方卻又在征求她的同意。
老實說,以她對赫連幼清的了解,這時候的赫連幼清該是一種談條件快速定下結果的態度同她講話,絕非現在這般。
並不說不好,反而是讓她甚至有點微妙的開心。
“殿下想要讓我陪同嗎?”
顧文君輕聲問道。
風卷動著樹葉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樹葉泛起了黃,一片片掉落化為了土壤,融入了泥土裡。
赫連承麟披著厚重華麗圍著銀白毛領的貂裘,他唇無血色,脖頸白皙病態的幾乎能看到血管,他手指修長,慢騰騰的將銀杏樹旁的小樹苗加固起來。
他細心的填上泥土,落下銀杏葉混著泥土埋入了小小的根莖間。
赫連承麟時不時的低咳幾聲,巾帕捂住了口鼻,幾乎被掩埋在裘袍下的胸膛上下起伏。
有腳落在乾枯的銀杏葉上,發出咯吱的聲響。
“當年本王初見東宮,便在想,這入主東宮的人,該是何等尊貴人物。”
赫連承麟目光落在眼前的銀杏樹苗,對背後傳來的聲音充耳不聞。
“不過到底是言過其實。”
“是否言過其實,也不過是旁人所說,正如世人皆道靖王好善而忘勢,勢必要坐那閒雲野鶴的閒王。”
赫連承麟將巾帕收起。
“但也終究是世人說說罷了。”他看向了站在他眼前的赫連宗鈺。“當慣了聖人的狗,想要做人談何容易。”
“都說死到臨頭嘴硬,原本本王是不信,今個兒見了太子,哦,不對,是廢太子,本王才曉得,這話是何來之意。”赫連宗鈺冷笑道。
赫連承麟聽了卻低低的笑了起來,聲音低沉。“廢太子?老三,莫不是你以為冠姓了赫連,就真當自己是皇帝的兒子?”
隨著赫連承麟的話音起伏,從東宮外陸陸續續的衝進帶刀侍衛。
“你一句廢太子就想廢了孤,誰給你的膽子!”赫連承麟聲音平淡,明明仍舊是那副病弱之態,偏個周身狂狷,力壓狂瀾。
“事到如今還要逞口舌之快,赫連承麟,本王看你是不進棺材不落淚,如今整個東宮被禁軍團團圍住,父皇也下了旨,這東宮你是住不得了。”赫連宗鈺冷下了臉。
“父皇?”他笑了起來,陰冷伏蟄竟是比寒風肆虐。“老三,看來素錦的死,還是沒讓你疼的明白。”
赫連宗鈺一怔,繼而目眥儘裂。“赫連承麟,你該死!”
赫連承麟知道!
他早就知道!
霍然風起,赫連宗鈺拔刀身形霎時以化為一道利刃衝向赫連承麟。
而此時的寧王府內,赫連宗峻在聽到暗衛稟報宮門封鎖時,麵色驟變,他招來部眾,又飛鴿傳信燕京大營,來不及換下錦衣就急急的出了府門。
風聲漸歇。
赫連宗鈺渾身是血狼狽的跪拜在地,脖頸被架著鋒利的刀刃,而之前衝進東宮的侍衛通通氣絕倒在血泊中。
赫連宗鈺眸中的恨意難消,他想要掙紮,卻被擒住他的暗衛又摁回了原地。
“孤自入主東宮,距今已二十五載,昔年母後執孤手於東華殿至東宮,這一磚一瓦,孤比誰都清楚,但也因為太清楚,卻是見不得,也容不得半點沙子。”
他眼風落下,眼底一片寡淡涼薄。
“聖人叫你在孤麵前吠,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赫連承麟笑的淺淡。“十五年前城郊外老廟地的乞兒以皇子身份入宮,無常司偷梁換柱,當真以為自己能瞞天過海?”
赫連宗鈺的瞳孔驟然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