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曼森案(一)(1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7024 字 5個月前

“需要申請見一下證人麼?”

庭審前的最後一天,顧晏這樣問道。

對於很多律師來說,這樣的問話是多餘的。因為庭審前隻要時間允許,條件允許,他們一定會想辦法見一見證人。通過一些技巧性的談話聊天,來確認對方知道的信息哪些是對當事人無害的,哪些是不利於辯護的。

這樣一來,當他們上庭對證人進行交叉詢問的時候,就會知道哪些問題可以問,哪些最好彆提。

曾經在這一行流傳過一種說法——當控方或者辯護方律師對證人進行詢問的時候,總能預先知道證人會回答什麼。如果律師提出了某個問題,證人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那這位律師一定不太成功。

但是燕綏之這人常常不按牌理出牌,大多數人認為穩妥的事情,他不一定會去做。

而顧晏深知他這風格,所以才要多問一句。

果然,燕綏之搖了搖頭,“你是說趙擇木還有喬他們?不用了。”

在庭審方麵,顧晏當然不會乾預太多,但還是問了一句:“確定?”

“確定。”燕綏之一本正經道,“我在扮演一個合格的軟柿子。這麼短短幾天的功夫,一般軟柿子應該正像無頭蒼蠅一樣亂碰壁呢,哪顧得上見證人。”

“……”

對於這種瞎話,顧晏選擇不回答。

不過燕綏之嘴上說著不用了,並不是真的對證人毫不關注。相反,這一整天,他除去看守所的會見時間,一直在看已有案件資料裡,警方所收集的證人證詞,還有亞巴島彆墅內的幾段監控視頻。

彆墅內的監控主要設置在走廊和大廳角落,每一間客房門都在監控範圍內,所以每一位客人在那段時間內進出房間的時間點都非常清晰。

但是彆墅外的監控則並非毫無死角,最大的一個死角在於受害者喬治·曼森的房間外牆,出現死角的原因巧合得令人無語——喬治·曼森那天傍晚坐在窗台邊喝酒的時候,不小心損壞了那處的監控攝像頭。

燕綏之想了想,時間似乎剛好是他和顧晏從亞巴島中央彆墅離開前後,那時候曼森還坐在窗台上拎著酒杯,跟他說了幾句沒頭沒腦的醉話。

如果沒記錯的話,當時他確實打翻了什麼東西,在那邊低頭收拾。

也許就是那個時候損壞了最重要的一處監控攝像頭,可以說命運真的很愛開玩笑。

燕綏之正在做最後一天梳理的時候,看守所裡的陳章也正在跟管教協商。

“我能不能撥一個通訊。”陳章道。

管教皺著眉。

“我知道,按照規定需要全程監聽。”陳章道,“我知道,沒關係,可以監聽,錄音也沒關係。我隻是想給家裡人再撥一回通訊。”

明天就要開庭了,而他將要走哪一條路還模糊不清,訴訟會輸還是會贏,他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這些他都不知道。

按照第三區看守所的規定,他不是完全不能進行任何通訊,聯係任何人。隻是申請的手續非常麻煩,一般管教不樂意給自己找事,而一般的嫌疑人也不願意給管教添麻煩,以免自己上了管教心裡的黑名單。

陳章眼巴巴地看著管教。

他其實非常幸運,分配到的管教雖然總愛虎著臉,但並不是那種蠻不講理式的凶神惡煞。正相反,那位虎臉管教甚至有點心軟。

陳章求了大半天,管教終於鬆了口,點了點頭道:“算了,好吧,等我填一份申請。”

那份申請輾轉了四個層級,最終在入夜的時候回到了虎臉管教手裡。

“行了,把通訊號告訴我。”虎臉管教道,“撥號隻能我來,你不能接觸智能機。”

陳章感激不儘:“好的好的,沒問題,我不接觸,怎麼樣都行,我隻是想跟家裡人再說兩句話。”

很快,在專門的監控之下,知更福利醫院339病房的通訊被接通了。

“喂?誰啊?”通訊那頭響起了一個略顯蒼老的女聲,嗓音緩慢而溫和,是陳章的母親。

之前燕綏之帶來的錄音筆雖然音質清晰,但總歸有輕微的變化。而且錄音和實際的通訊畢竟不一樣。

陳章一聽這句問話,原本準備好的話突然就哽在了喉嚨底。

他鼻翼急促地扇動了幾下,緊抿的嘴唇裡是咬得死死的牙。

通訊對麵的人連問了兩句後,似乎聽見了這邊急促的呼吸,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試探著問道:“文啊?是你嗎?”

陳章用指節狠狠揉了一下眉心,又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清了一下嗓子道:“嗯,是我。”

就這樣短短一句話,最後還難以控製地變了音調。

通信那邊的人忽然就歡欣起來,似乎是對她旁邊的人說:“我兒子!兒子來通訊啦!你看他之前就是太忙了!”

可能是總替幾位老人不平,對陳章心懷不滿的那幾位護士。

之前陳章有什麼事不敢撥病房的通訊,都找那幾位護士,因此沒少被她們堵,但是陳章一點兒也不反感。都是些心軟的姑娘,才會不忍心看幾位病人被他這個“不孝子”丟在醫院。

“文啊,最近是不是很忙啊?”陳母絮絮叨叨地問道,“按時吃飯了嗎?沒生病吧?”

陳章閉著眼睛,聽著她一句接一句的關切,眼眶已經熱了。他用手指揉了揉眼皮,似乎想把不斷漫湧上來的水汽揉按回去,但很快,他的眼睫還是變得潮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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