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治·曼森案(一)(2 / 2)

一級律師[星際] 木蘇裡 7024 字 5個月前

當初看到診療單的時候,他一度有點絕望。他明明還在盛年,卻強壯不了多久了,隻有四五年,隻剩四五年……

等到他也跟祖父、父親以及姐姐一樣,腰腿枯朽萎縮,癱瘓在床不能移動的時候,他這多災多難的一家子該怎麼辦呢……

那段日子,他每天每時每刻,日日夜夜都在想啊想啊,卻想不出辦法。

直到碰到那兩位找上門來的人。

在利誘與脅迫的交織中,他一度有點破罐子破摔,覺得其實那樣也挺好的。哪怕付出的代價有點大,但是他一個人的代價,能換一家人再無後顧之憂,挺劃算的。

真的挺劃算的。

這樣的心理不斷加深,以至於當喬治·曼森那件案子的所有證據都指向他的時候,他突然明白了那兩位脅迫者真正的用意。於是他直接放棄了抵抗,順著所有證據錄了口供。

最為魔障的時候,甚至拒絕被人從泥沼裡拉出去。

因為一旦拉出去,他那一家人今後的保障就沒了,又要陷入前路不明的迷茫和擔憂中,不劃算。

他一度覺得自己非常冷靜也非常理智,甚至有點自我感動,自我佩服。但直到這時候,直到重新聽見通訊器那頭,婦人蒼老卻溫柔的聲音時,他才明白,他根本做不到那麼絕。

他還想聽這樣關切的嘮叨,還想每周忙裡偷閒去醫院看看他們,被他們拉扯著捏著手臂,說他胖了點或是瘦了點。

他還想再聽很多年。

那邊的人輪換了好幾個,他夢遊一樣渾渾噩噩地答著。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對麵那些家人的話語上,反而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

直到母親問他:“文啊,什麼時候能不忙一點,抽空來讓媽看看你?”

陳章張了張口……

明天就要庭審了,他自己讓自己陷入了困境,能幫他一把的隻有一位年輕的據說毫無經驗的實習生,前路渺茫。

他根本不知道這場聽審之後,自己會是什麼身份,什麼處境。所以他答不出來。

對麵聽懂了他的猶豫,立刻道:“沒關係,沒關係,啊。不一定要來,你忙你的,我們很好。”

申請下來的通訊並不是隨意的,沒過多久,限定的時間就已經到了。

通訊截斷之後,陳章呆愣了很久,這一整晚都極度沉默,有點希望庭審遲一點,再遲一點,最好永遠不要來。

即便他祈禱了無數遍,喬治·曼森案的庭審還是如期到來了。

這天上午9點半,燕綏之和顧晏到了第三區刑事法庭的門口,熟練地將光腦、智能機、電子筆、文件夾等一係列東西掏出來,依次過進門安檢。

這一次的庭審因為被害人曼森家提出申請,除了原被告及證人的家屬,不能有任何和案件無關的人來旁聽。所以這一天的1號法庭門外並沒有聚集學生或是其他公民,顯得死氣沉沉。

因為被要求保密,所以這次進庭前還要進行一下二次安檢,說白了就是身份審核。

前麵的庭審助理衝燕綏之點了點頭,“您是?請核驗身份。”

燕綏之把身份卡遞過去,道:“辯護律師。”

庭審助理又看了看他身後的顧晏,“你們是一起的?”

“對,我記得辯護律師可以有兩個陪同名額。”

庭審助理指了指顧晏,“沒錯,所以他是?”

“我的老師。”

燕綏之瞥了顧晏一眼,笑著這麼介紹了一句。說得特彆流利,一點兒心理障礙都沒有。庭審助理一點兒端倪都沒看出來,唯獨顧晏能聽出話音裡打趣的成分。

兩人推開厚重的大門走了進去。

雖然庭審對外保密,但這並不代表法庭內人不多,相反,旁聽席上坐的人並不少,其中有幾位一看就來頭不小,從排場到氣質都極有壓迫力。

如果本奇和赫西那兩位在現場,一定一眼就能將那幾位認出來,畢竟他們經常出現在某些網站報道中。

那位穿著昂貴襯衫抱著胳膊坐在一角的男人,有著灰色短發和淺藍色的眼睛,手臂隆起的肌肉顯得他強勢、嚴刻、身材悍利。儘管他的五官跟喬治·曼森並不很相像,但他確實是喬治年長很多的哥哥布魯爾·曼森,曼森家族一名鼎鼎重要的角色。

在他身邊,則坐著好幾名保鏢,將他圈圍在中間,頗有點兒眾星拱月的意思。

從燕綏之進門起,布魯爾·曼森的目光就滑了過來,含著打量審視的意味,如果是膽小一點的人,被那樣的眼神瞄兩下恐怕腿都發軟。

燕綏之從他身邊的走道經過,走到了最前排的位置上,將光腦放下來。

顧晏在他後一排站定,並沒有急著坐下來,而是用隻有他能聽見的聲音道:“布魯爾·曼森在,他是個極其敏感且多疑的人,你過會兒收著點。”

燕綏之了然一笑,“我當然知道。演實習生而已,伸手就來——”

他說著,身份一秒切換,在布魯爾·曼森的盯視下,對著顧晏佯裝忐忑地拍了拍心口,聲音不高不低:“怎麼辦老師,要開庭了,好緊張,說點什麼好聽的安慰我一下?”

顧晏:“……………………”

你怎麼不去戲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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