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2 / 2)

天欲雪 風裡話 7336 字 7個月前

按門第身份,謝瓊琚該在被邀至列。但她已有婚約,未婚夫入京投奔就在府中,舉長安皆知。且這人還是鎮守邊疆的一方刺史遺孤。

這般情形中山王府還發請帖,可見其紈絝不堪。而帝妃不阻,君主不理,可見禮崩樂壞。

賀蘭澤在府中聞此消息,安撫了怒氣橫生將衣裳首飾扔了一地的姑娘,隻道, "想來是中山王府掌事忙忘弄混了,也是有的。我陪你同往,給他們提個醒如何?"

說這話時,謝瓊瑛亦在謝瓊琚院中。

才十一歲的少年,眉眼清俊,皮膚白皙,亦是怒發衝冠,卻又無能為力。現聞賀蘭澤這話,眉間鬆動兩分,似是讚成。隻是轉身的一瞬,挑眉間還是露出兩分不屑和排斥。

“舜華,你覺得此舉如何?”若非知曉前生事,賀蘭澤也覺察不出謝瓊瑛這微不可聞的情緒;便是發現了,大抵也想不到這處的不滿不僅僅是對中山王,亦是對他。亦或者,是對所有有可能娶他阿姊的男人。

看謝瓊瑛一眼,賀蘭澤便氣血翻飛,然麵上還是溫潤色,從容意,隻淺笑等他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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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往中山王府時,賀蘭澤將一截黃帛和一分臨帖書法留於寢屋書案上。彼時謝嵐山還在府衙任職,不曾歸來。

而中山王府中,若是不被點破,那廂還自然混裝不知。然賀蘭澤這般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宴席之上,跪拜帝妃皇子的同時,還不忘遙拜未央宮中久病未出席的君主,恭敬又謙卑道, "感念君上厚恩,容臣留京以安身立室。餘生不敢鬆懈,定為酬父誌以報君恩,以效家國。"

一席話,既斷了中山王的念想,又將自己露於人前攤成明牌得以無形的保護。

果然,這日宴散回府,夜間薛靈樞便得了外頭霍律的書信,同時告訴賀蘭澤白日引謝嵐山來屋中,他看見案上黃帛和詩篇,愣神半晌,後急急離開。

霍律的書信上說,這日賀蘭澤離府後,謝嵐山的殺手暗裡欲要刺殺,然後來賀蘭澤從中山王府出來後,這些人便放棄行動,失了蹤影。

“謝嵐山對袁氏子倒是殺心甚重,確實可見謝袁兩家不是同路人。隻是不知為何後來又撤人手,難不成起了惻隱之心?”薛靈樞還不知此間關竅,難免想不通。

賀蘭澤將書信焚化,心中卻已經明了。

當是謝嵐山識出案上的信物,黃帛乃廢太子所有,書法是他仿的父親筆跡。如此讓謝嵐山懷疑他的身份。

此乃一箭雙雕。

賀蘭澤尚且對其試探中。

不能確定謝嵐山的兩次暗殺,到底是為了除去袁氏子以表對廢太子一脈的忠心,還是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隨意除之,一了百了,保持著中立之態。而今朝之後,他便確定了,謝嵐山之心,至少這一刻還是向著他的。

因為在最後的檔口,他在看見信物後,撤除了殺令。

至於這份忠心能維持多久,又摻雜了幾分私心,他並不在意。左右如今他握著主動權,且先發製人。

於是,踏著濃濃月色,穿廊過庭,敲開了謝嵐山的寢門。

寢屋之中,謝嵐山仿若等他許久,見麵時亦是一副誠惶誠恐的模樣。

賀蘭澤卻始終恭謹,與他秉燭夜談。

將前生事提前了兩年。

隻是這夜談話中,到最後謝嵐山已經心驚膽寒。因為賀蘭澤問了他兩樁事。

其一,謝氏可私下屯兵過萬?謝嵐

山怔怔不言。賀蘭澤道, “即是為孤大業,且將兵甲轉交。孤帶了統兵之將,本月月底驗收。”

其二,謝氏第五女可非親生?謝嵐山猛地抬首,背脊發涼。

賀蘭澤道, “同樣本月底前,無論是汝南明氏,還是你長安謝氏,知情人,宗譜上,都需重認一

件事。謝氏第五女,謝瓊琚,孤之發妻,乃爾嫡係親生。"

屋中燭火搖曳,聲息可聞。

謝嵐山跪首臣服, "臣,謹遵殿下之命。"

賀蘭澤一時還未有離去的意思,隻起身含笑將人扶起, “孤之身份,孤方才說了,明日由你轉告她。"

少年用隔世的眼神看麵前人,似笑非笑道, "但隻此一人。譬如……七公子就不必知曉了。"

“臣、臣定謹言慎行。”

賀蘭澤又道, "既這般,孤需要處理事務,府中多有不便……"

"臣安排,殿下可去城郊謝園暫住。"

賀蘭澤頷首, "過了今歲,五姑娘便是將笄之年,七公子十二少年半大,處在一處並不合適。"

謝嵐山這晚已經回不過神,從確定對方身份的震驚,到對方知曉兵甲和女兒身世的不可置信,再到此刻賀蘭澤連著後院事也要插手,謝嵐山來不及思考太多,隻本能反應,不過兩月,這太孫殿下竟是對女兒,鐘情至此。

"但憑殿下安排。"

"七公子年少,瞧著體魄強健,根骨不錯。月底時,孤的人來統兵,屆時將他一並帶走,入軍中訓練。孤會著人好生栽培他的。”賀蘭澤掃過謝嵐山,話語低沉卻不容轉圜, "至於五姑娘,孤聞謝園原是您贈她的私宅,想來她對那處甚是熟悉。孤此來未帶掌事侍奉的人手,且偏勞她與孤同往!"

月上中天,滿地霜華如水。賀蘭澤無聲眺望謝瓊琚的院落。前生坎坷踏遍。這輩子,前路尚平,容我早些帶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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