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少年誌在,國粹不死(16)(2 / 2)

這絕對是看上了的意思嘛!

看上了就看上了唄,他趙大德難道還能笑話這位財神爺不成?

抬眸在視頻旁白上看到趙大德心聲的風紅纓:“……”

“宏大小姐,您臉皮薄不好意思說沒事,我去幫您說。”

趙大德還在那絮絮叨叨,意有一定要給散財主子點個鴛鴦譜。

風紅纓臉黑成烏雲,她對希庭先生表露出來的情感是欣賞!是敬服好伐?!

希庭先生是她崇拜的偶像,是她京劇生涯中的領路人,她對他隻存在恭敬,談什麼愛情!

趙大德哪裡的膽?竟然敢用那種鬼心思玷汙一代宗師。

思及此,風紅纓當即拂袖起身,冷冷地睨著趙大德。

“皮給我收緊些,算計誰也不許你算計到希庭先生身上,若是被我發現了,信不信我扒了你的皮做大鼓?”

趙大德惶恐地捂住嘴。

“啊這,您消消氣…”

懶得和趙大德這種滿腦子黃顏料的人多口舌。

出了大牌樓,風紅纓直奔李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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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則上堂會戲是演給李家宴請的親朋好友看的,外邊的人想進來,難。

但有一句俗語說的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堂會戲在京劇史前期,其實是一種挺不錯的聽戲機會,權勢之人將名伶請回家,聽得可不是市麵上那些聽爛了的戲。

而是名伶的代表作。

這些代表作早已不在民間唱了,戲迷票友們為了能聽到正宗的戲,不惜求爹爹告奶奶花錢進到唱堂會戲的院子。

久而久之,擺堂會戲的主人家有時候還能因為收戲迷票友‘門票’而大賺一筆。

排出一大把銀元,報上名諱,風紅纓順利進到李家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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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點堂會戲是為了給家裡長孫洗三。

風紅纓來到戲台下方坐下時,李家人正在點戲。

一時沒瞧見少年時期的希庭先生,風紅纓暗想,先生此刻應該在後台默戲吧?

“李家果真是財大氣粗。”

身後有戲迷美滋滋地讚歎:“秦貢班可不是一般的戲班子,請秦貢班的角兒來家裡唱堂會戲花得錢可不是幾塊銀元就能打發的了的…”

有些紅角兒之所以會拒接唱堂會戲,一個是不想連台唱壞了嗓子,二來嘛,主人家的錢沒給到位。

不過也有紅角兒樂意來唱堂會戲,原因很簡單,要麼和主人家有交情,要麼主人家給的報酬多。

很明顯,李家這次下了血本。

視頻旁白正在解說秦貢班,風紅纓大致看了眼,一句話總結:超級牛逼的戲班子!

難怪她偶像的履曆上曾三進三出秦貢班。

“來了來了——”

“彆說話,要開唱了。”

單皮鼓的‘咚咚’聲在場上響了起來,底下看戲的人紛紛坐好。

風紅纓正襟危坐,細心聆聽。

不愧是群英薈萃的秦貢班,第一場上來的雖不是班裡的台柱子,可要唱腔有唱腔,要身段有身段。

唱得是明代湯顯祖所寫的《牡丹亭》中的選段《春香鬨學》。

民間戲迷聽《春香鬨學》聽得多是昆曲,秦貢班集大成,將《春香鬨學》搬到了京劇舞台上。

戲台上的戲子嗔笑地捏著帕子往前一揮,將小春香身上的嬌憨之態演得活靈活現。

台下喝彩聲不斷。

風紅纓跟著鼓掌。

要扮相有扮相,聲韻流暢,百聽不厭!

聽了幾台子戲後,風紅纓的心臟跳得越發快。

不為彆的,隻因下一場上場的就是琴貢班後補——希庭先生。

哇哇哇,在現場聽偶像唱戲,這體驗…激動的她不知道該怎麼描述。

希庭先生留給後世的音頻並不多,風紅纓有幸在聞人老的辦公室聽過。

好聽是好聽,但因著上世紀華國的錄像技術不太好的緣故,有關希庭先生唱得音頻很多都出現了卡帶,一哽一哽,缺了點美感。

風紅纓曾為此難過了好久,沒想到時間膠囊幫她實現了現場聽偶像唱戲的願望!

她真的愛死小開了!

係統小開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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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包堂會要唱一天兩晚,打從開唱起,戲台上的戲就不能斷。

輪到王希庭上台時,天將將黑。

到了飯點時刻,不少人起身回家吃飯。

又或者是覺得秦貢班從外頭花一個銀元請來的野戲子不值當他們浪費時間坐在這裡。

當少年一身旦角裝扮來到戲台上時,底下的觀眾寥寥無幾。

就連請堂會戲的李家家主都帶著妻兒去了前院吃晚飯,一時間,坐在台下沒走的風紅纓成了少年唯一的客人。

少年唱得是《汾河灣》選段,主要講述薛仁貴誤會妻子柳迎春出軌後被打臉的故事。

十六歲的王希庭聲音清潤,扮乾旦柳迎春時的骨相絕了。

蕭蕭肅肅,回眸時氣韻扮相皆夠味。

少年立於台上掩麵坐下時,風紅纓看直了眼,不由自主站起身學少年的一舉一動。

嗚嗚嗚,偶像現場教學哇,機會太難得了。

她得學!

絕對不能錯過。

然而這一幕落到尾隨風紅纓進到李家大院的趙大德眼裡就變了味,趙大德摸著下巴。

嘖,還說不喜歡,分明就是著了迷。

正在津津有味地跟著台上少年學戲的風紅纓驀然在視頻上方看到趙大德的心聲,當即翻了個白眼。

偶像現場教學的機會可不多,學一學怎麼了?

趙大德還在那叭叭:聽說宏盈小姐的手是被家裡戲子給弄傷的,這女人……在戲子身上栽了一個跟頭還不夠嗎?

風紅纓腳下一個趔趄,差點被眼前的椅子腿絆倒。

草,敢情趙大德在那意淫她對希庭先生有非分之想?

望著視頻旁白上不斷冒出來的汙言穢語,風紅纓忍耐不住了,火速起身揪起趙大德的耳朵就往外邊拽。

這男人,不教訓不行。

再不攔著,希庭先生的名聲就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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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的報紙頭條:《票房館子宏盈大小姐和大牌樓掌櫃貌似決裂》

報刊角落配了一張黑白照片。

照片上,女子滿麵怒容,揪著趙大德的耳朵愣是揪了老長都不放。

寫報刊的人明顯是寫來逗大家取樂的,報紙一經發行,當天湧進大牌樓看戲的客人至少比平時多了五成不止。

趙大德摸著腫起來的耳朵,笑得跟朵花似的。

風紅纓可沒好心情。

就在剛才,係統告訴她:【少年一夜未睡,馬上又要上場繼續唱。】

風紅纓咬牙切齒:“他還是個孩子!這幫畜生。”

昨晚李家人錯過了少年的第一場戲,第二場戲時,李家人覺得挖到了寶,不管不顧點了連台戲,少年被迫唱了兩個多小時。

青衣,旦角皆有。

這下好了,璞玉現世。

客人們幾乎不給少年休息的時間,吃了早飯又讓少年上台。

少年隻收了秦貢班一塊銀元,卻愣是在台上獨唱了十來個小時。

風紅纓心疼不已:“小開,這樣下去不行的,他的嗓子受不住。”

係統:【溫馨提醒哦,宿主不可以出麵乾涉。】

風紅纓彆開眼。

她得忍著。

不能去乾涉,一旦乾涉,蝴蝶效應帶來的後果她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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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大院的堂會戲結束後,嗓子啞得說話都困難的少年成功進到秦貢班學戲。

“喝點吧。”風紅纓將養嗓子的藥水端給少年。

琴貢班的戲子們紛紛擠眉弄眼,打趣少年。

“喲,可以啊,才進班子就認識了宏盈小姐。”

“這位可是大主顧,跟了她,你的好日子來咯~”

“有宏盈小姐在,你還唱什麼戲呀,索性洗了臉去宏家做上門女婿得了。”

風紅纓一個冷眼掃過去,調侃少年的戲子被風紅纓瞪的嘴角發麻,當即不敢亂說了。

“一個個傻不愣登的站在這乾什麼?”

秦貢班的班主對著風紅纓抱歉一笑,怒斥班生們:“還不滾去練功!”

其餘看熱鬨的戲子見班主出麵,哪裡還敢碎嘴。

風紅纓以為這麼一鬨,少年不會接她的藥水了,沒想到少年笑著收下了。

“宏小姐,您看我的眼神和旁人不一樣,您眼裡的光很純粹,您是愛戲的主兒,希庭能遇上您這樣的客人,三生有幸。”

風紅纓笑笑,然而渾身的血液宛若疾飛在海浪上的小艇,上下翻滾,左右搖晃。

嗚嗚嗚,偶像誇她!!

視頻畫麵定格在這一瞬間。

風紅纓正欲勸少年唱戲之餘要好好保護嗓子時,下一秒,她整個人被彈出了視頻。

“怎麼回事?!”

她怎麼從視頻中出來了?

係統:【《希庭先生傳》分上下兩集,宿主隻緩存了上集。】

風紅纓:“……”

趁著時間膠囊緩存下集,風紅纓回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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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

蘇流星坐過來,笑眯眯地睨著哼唱小曲的風紅纓。

“我和初夏剛才還在商量怎麼安慰一個將寫了三年的論文全部毀掉的傷心少女呢,沒想到當事人的心情看上去像是很不錯的樣子,快說,是不是中彩票了?”

風紅纓翹起蘭花指點了點蘇流星的額頭,神秘一笑:“不告訴你。”

她得查查偶像的具體生平事跡,省的待會看下集視頻的時候一驚一乍。

蘇流星蹭的往後一跳,就著空氣捋起不存在的髯口,粗著嗓子念白。

“好哇,上天不公呀呀呀!你已有五套房,為何還讓你中彩票?”

說著,蘇流星噗通雙膝跪地,抱著風紅纓的大腿假哭。

“富婆,我瞅你這腿咋缺了個東西呢?”

風紅纓雙手搭在鍵盤上,一邊往輸入框裡輸偶像的名字,一邊笑問:“我的腿缺啥?”

蘇流星眨眨眼,俏皮一笑:“缺個掛件,要不我編個麻花辮將自己掛到你褲腰帶上?”

鼠標往下滑,待看到一行字後,風紅纓嘴角的笑容收了。

“流星,你說對了。”

蘇流星狂喜:“富婆,你真的看上我了?”

風紅纓深深歎了口氣。

身子側坐,雙手捧著麵前笑靨如花的女孩的臉,淡淡道:“你說的對,上天不公。”

偶像十六歲在李家大院接連唱了十多個小時才進到秦貢班學戲,沒成想,一年後因為青春期發育嗓子出了問題而被迫離開戲班,繼續流浪…

這些不幸事以前她都沒怎麼關注,隻看到了先生在後世的榮耀。

上天對這個少年太不公平了,他明明那麼努力,為什麼戲路卻那麼坎坷?

蘇流星:“??”啥子意思嘛,不會真的中彩票了吧?

見風紅纓對著電腦發呆,看了眼電腦網頁,蘇流星嘖了聲:“紅纓,你不會還在想廢除女旦蹺功的事吧?”

風紅纓笑了笑,沒正麵回應,而是在識海裡問係統:“視頻緩存好了嗎?”

她現在迫切的想進到視頻。

想問問希庭先生在那個年代為什麼會提出廢除蹺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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