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之所以將薑勤喊到家裡談這件事情,其實就是為了合作這事不會走漏任何風聲。
霍稷告訴過薑勤,這件事情目前任何人都不可以透露出去,要等到跟厲清弘正式簽訂合同,才昭告公司。
他們誰也不知道厲清弘的存在,所以也不知道資金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在這種危急存亡的時候,最能看出到底誰才是值得留下的人。
霍稷這話一出,會議室裡頓時就喧嘩起來,竊竊私語的聲音已經大到坐在上首的陛下都能聽得一清二楚了。
老實說,這個場麵還有那麼一絲絲的熟悉,當皇帝上朝那會,但凡遇上一點有爭議的事情,下麵那群大臣就像現在這個樣子,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在下麵爭論的麵紅耳赤,可就是沒有誰敢當那個出頭鳥,做第一個人。
霍稷也不說話,就看著他們靜靜地吵。
薑勤打開手機不知道收到了什麼消息,彎腰附耳跟霍稷說了一下。
陛下麵色看不出任何變化,再一次抬手敲了敲桌子。
眾人終於安靜下來,看向他。
“我知道這個決定有些倉促,大家難以抉擇也是應該的,公司也撐不了多久了,我最多給大家兩天的時間,要不要將這些股份出掉,全憑你們做主。”
“會議的主要意思已經傳達到各位了,你們都是公司的老人,該怎麼做,想來比我更清楚才是。”
“我還有事忙,先走了。”
霍稷一出門,會議室裡沒有炸鍋,反倒是異常的安靜。
可不一會,這些個人就開始聯係手底下的人去打聽,公司現在到底什麼情況。
霍稷一出辦公室,薑勤還有些奇怪。
“霍先生,不趁熱打鐵嗎?”
現在就走了,萬一這幫人後悔了,看不上那些錢,那他們的計劃豈不是落空了。
雖然薑勤覺得霍稷這個舉動實在是大膽,就是霍總也從來沒想過要將這些股東的股權給買回來。
霍稷搖搖頭,微微一笑:“想賣的自然會賣,想留的自然也會留,不賣給我,那肯定就要……賣給彆人了。”
薑勤一瞬間明白了霍先生的意思。
這幫人從霍稷接手公司開始,就對他充滿了不信任,如果說霍柏還在的話,那可能還會考慮考慮掂量一下,自己手裡的股份值多少錢,公司破產很可能隻是謠言。
但是現在掌管公司的人是霍稷,那破產這事的可能性就已經達到了百分之五十以上。
再加上項目的問題,可信度就更高了。
股份肯定是會賣的,但是這幫人心裡可能不太願意賣給霍稷。
如果這個時候,有個“冤大頭”想要買他們手裡的股份,那還不是輕而易舉麼。
這個人要是又有錢又有能力,甚至包含著收購的心思的話,那就更加容易了。
薑勤一瞬間便想到了霍稷的男人,哦,不,是霍先生的男朋友,厲清弘。
這可是KN的掌權人。
薑勤內心五味雜陳,彆看霍先生表麵上溫溫和和的,霍總整日板著一張臉,看起來不近人情,論狠厲的程度,霍總是比不上霍先生的。
就是不知道霍總現在在什麼地方。
生要見人,死要見屍,最難受的莫過於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最緊急的項目已經解決了,霍稷一下子鬆懈了下來。
倒不是沒有事情做,而是緊繃的精神有了片刻的放鬆。
公司沒問題了,可是最大的問題還沒有解決。
他還沒有找到霍柏。
一天沒找到人,就要瞞著霍明生一天,隨著他身體逐漸恢複,遲早有天,霍明生會知道霍柏出事的消息,到時候,霍稷簡直不敢想象。
陛下覺得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種為難的事情,乾脆扯過一旁還未處理的文件,仔細地看起來。
將自己投入到工作裡,就不用再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兩天的時間非常緊迫,對於那些董事來說根本沒有足夠的考慮時間,一旦有人拋出橄欖枝,有收購股份的意向,並且價格比市場價高上那麼一點點,便會迫不及待地將手裡的股份給賣出去,等他們意識到上當的時候,一切就都已經來不及了。
尤其是霍稷還找人故意放出風聲,說公司已經到了窮途末路的時候。
為此,林立還特地打電話向他求證。
為了不破壞計劃,陛下說的含糊其辭,隻是讓對方不要擔心,彆的什麼都沒說。
那些股東享受著公司帶給他們的福利,出事的事情,最先考慮的全都是自己的利益,全然不顧這麼多年來的感情。
有所求必然有所失,既想得到利益,又不想承擔風險,天底下哪有這麼美的事情呢。
跟霍稷預料的一樣,兩天的時間,不少股東都將手裡的股份給賣掉了,以高於霍稷所定價的百分之三。
就像霍稷說的那樣,賣了這股份好歹還值點錢,不然等公司破產,可就真的什麼都得不到了。
沒了這些股份,以後公司是死是活,跟他們也就什麼關係都沒有了。
再一次舉行股東大會的時候,會議室裡便沒有那麼多人了,隻剩下幾個眼熟的麵孔。
也不是沒人對公司有感情的。
剩下的幾個人也許不相信霍稷,也知道公司破產後什麼都得不到,但是這麼多年來,公司在他們的眼中逐漸成長為現在這個樣子,不是沒有感情的。
霍稷看到這些人,連著表情都溫和了許多。
“霍稷非常感謝在這樣一個生死存亡的時候,各位願意留下。”
留下的人不多,隻剩下了四個。
這四個人霍稷觀察過,平日裡並不愛出頭,很低調,兩次股東大會,都沒什麼存在感,跟湊數的一樣。
其中一個人說道:“其實我還是不相信你的,如果你哥哥在這裡,我相信會有更多的人留下,在公司這麼多年,也不差這點錢,就是想看看,還有沒有起死回生的可能,哪怕是不能,也算是有始有終了。”
另一個人緊接著說道:“我們手裡的股份也沒多少,賣不賣都無所謂,你年紀輕輕,上來就是這樣的爛攤子,這事也怪不得你。”
霍稷從座位上站起來,看著剩下的這幾位,認真地說道:“不管你們出於什麼原因願意留下,霍稷還是要謝謝你們。”
“謝謝就不必了,對公司,我們幾個人的感情要更深厚些,我相信你今天叫我們過來,也不是為了專門說這些的吧。”
“那些賣掉的股份……在你手裡嗎?”
按理說,股東大會是需要所有持股人一起參加的,但現在,會議室裡就隻剩下他們幾個人。
霍稷:“那些股份並沒有落到我的手裡。”
幾個人麵麵相覷,那剩下的那些股份去哪兒了?
他們從始至終就沒打算賣過,所以也就沒去打聽,到底是誰在暗中收購,這些事情跟他們關係也不大,如果公司真的出事了,那這些股份權當是為這麼多年的情誼買單了。
霍稷也沒打算這麼早就將厲清弘拉到眾人的視線裡,所有的事情都要等合約定下以後,才能作數。
又寒暄了幾句以後,會議就散了。
霍稷有些疲憊地回到辦公室。
辦公桌放著一張全家人福,是霍柏和他父母的。
照片有些老舊,裡麵的霍明生應該是年輕的時候,霍柏看起來也不像現在這個樣子,冷冰冰的,少年的臉上還掛著笑,透著一點不諳世事的天真。
霍稷一直都放著這張照片,因為他覺得這個位置遲早都是霍柏的,那人肯定會回來。
他不記得劇情了,或者說隨著他的參與,這已經不是他所熟知的那個劇本,甚至霍柏也不是他印象中的那個主角,所有的一切都在發生變化。
但他還是願意堅持。
霍稷抬手將照片拿過來,擦了擦,又放回了原位,繼續搬磚。
下班回家之前,霍稷又去了一趟醫院,霍明生恢複的狀況很好,已經能下床走動了,隻不過因為天氣太冷,不能出門。
他在醫院裡待了這些天,憋悶的慌,又無聊,每天除了睡覺就是睡覺。
霍明生忍不住對著霍稷抱怨道:“你媽管我管的可嚴了,手機也不讓我玩,電視也不給看,說什麼恢複期間對眼睛不好,我又不是坐月子,太霸道了。”
霍稷:“聽醫生的,醫生說不能看,那就不能看。”
醫生確實說過這話,隻不過霍明生不知道,這是霍稷提前跟醫生打過招呼竄通好的,在這個恢複時候,要是再受到刺激,那隻會加重病情。
乾脆什麼都不讓他看,至少等完全恢複了,能承受的住才行。
霍明生頓時閉上了嘴巴,又拿過一旁的書,悶悶不樂地靠在了病床上。
霍稷目光落在書的封麵上——《霸道王爺愛上我》。
這足以證明,他是真的很無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