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主教整個人快要從輪椅上彈起來，他瞪著眼睛，此刻臉上終於有了些血色。</p>
“我不搞醫患戀情的，”男人義正言辭。“你不能侮辱我的職業道德，而且神職人員不可以談戀愛，這點操守我還是有的。”</p>
秋玹：“你最好是。”</p>
說著繞到後方握住輪椅把手，在前者的疑問中朝著安全通道的出口走了過去。那裡麵是貨梯隔間，一般情況下而言除非正常電梯都被占用，不然是不會有人使用這電梯的。</p>
兩人無聲地等待著電梯顯示屏上的數字慢慢跳下來。突然坐在前方輪椅上的人道：“我沒有故意瞞著你，本來你來的那一天，就是‘撒拉弗’出院的日子。但是，突然出了點意外。”</p>
他似是輕歎一聲，“這一年來排在你之前的那個撒拉弗，他的治療一直都十分穩定，他個人很配合再加上本來病情就不是很嚴重，所以康複得很快。但是就在那一天，我們發現，他的病開始複發了。”</p>
秋玹皺眉，她突然想到當時在鋼絲球的精神世界裡，那個老修女也對自己說過，撒拉弗已經被治療好準備出院了。但是就在老修女話說出來的下一秒撒拉弗又開始犯病幻想，所以當時誰也沒把她的話當一回事。</p>
“不得已之下，我們隻好再將他留在聖迦南觀察治療一段時間，誰也沒想到他會做出這種事情來。”</p>
秋玹結合著他的話理了理思路，心下突然湧起一個想法來。她暫時按捺住了，開口說了另一個現在擺在他們麵前的問題。</p>
“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p>
兩人站立在空氣相對而言沒那麼流通而顯得有些沉悶的安全通道裡，秋玹站在後麵道：“聽說獵手局那邊已經派人回去發逮捕令了，弗雷的意思是我們一起去中央教會……對了，獵手局裡有一個人叫赫克爾，你認識他嗎？”</p>
秦九淵皺皺眉，“你見過赫克爾了？他不是什麼……好人，以後再看到他離他遠點。”</p>
“我知道，我隻是覺得他有點奇怪。”電梯下降停留在十三層，秋玹腳步邁著走了進去，眼看著門關上的瞬間，想了想道：“這次的任務，跟赫克爾有關係嗎？”</p>
男人沉默了一會。“沒有關係，雖然他是個爛人，但是這一次邊境的事，跟他沒有關係。”</p>
說道這裡，他反而仰頭看了一眼秋玹。“其實我之前手術的時候並沒有徹底失去意識，所以我都聽見了……我真正好奇的是，你為什麼敢推著我這樣一個‘瀆神者’走去中央教會？”</p>
“有什麼關係。”秋玹垂眼看著電梯內部他們兩個人在鏡子上的反射成像，“反正我是‘精神病人’，我本來就不信什麼所謂的光明神，自然也不會去管你是不是瀆神。”</p>
男人微怔，隨後搖搖頭，耐心道：“這話到時候踏進了中央教會的範圍，可就不能隨便說了。更何況你現在的病例上麵‘女巫’兩個字還明晃晃地掛著，小心到時候被拖去燒十字架。”</p>
秋玹哼笑一聲，“都什麼年代了還講究圍獵女巫那一套呢，你們教會可真是夢回中世紀。”</p>
這話過於放肆了，按道理說，就算說這話的人是一個無法追究責任的“精神病人”，但要是放在聖迦南也是要被拖去關一關禁閉的。</p>
然而此刻，坐在輪椅上的某名紅衣主教簡直就像是耳朵聾了，或者閉著眼睛睡著。他甚至連一句“注意言辭”也沒有多說，輕咳一聲轉過頭去，開始絮絮叨叨地念著什麼弗雷那老頭肯定給自己打假藥了不然怎麼會頭那麼暈。</p>
秋玹：“你氧氣管的帶子繞脖子上了。”</p>
秦九淵：“……”</p>
他默默將氧氣管給拔了，秋玹手指搭在輪椅背上一下一下地點。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在供氧機失效不再發出細微的聲音之後，她隱隱聽見了有什麼東西滴落在地上的聲音。</p>
滴答、滴答。</p>
“怎麼了？”</p>
前麵秦九淵仍在繼續跟氧氣管做抗爭，突然察覺到什麼，回過頭來問了一聲。秋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屏著呼吸側耳去聽。</p>
水滴聲又消失不見了。</p>
她視線在貨梯內部掃視一圈，根據之前聽到的些許聲響來看，那東西應該是從一個較高點朝下滴落在他們身側範圍內的。</p>
可是這間貨梯的頂部是封死的，除了內部人員有鑰匙能打開之外其他人都沒有辦法，除非使用暴力手段，不過必然會留下一定痕跡。</p>
會是什麼東西？</p>
根據這種試煉場的尿性來說，如果硬要猜的秋玹第一個想到的會是屍體。有人殺了人之後將屍體放在電梯外部的頂上，然後滲下的血就會順著縫隙一點一點像水滴聲那樣滴在電梯裡麵。</p>
但是她現在看過了，這間電梯的頂上的的確確是完全封死的，不存在任何液體能夠流下來。</p>
秋玹看了一圈，突然察覺到電梯停了下來，樓層的顯示屏上赫然寫著“6”的數字。</p>
門開了。</p>
站在外麵的是四個身穿城市醫院病服，明顯住院病患打扮的病人，手上都沒有拿什麼重物。見電梯停下看見裡麵的秦九淵跟秋玹的時候還愣了一下，大概也是沒想到平時竟然還有人會乘這種老舊貨梯。</p>
“出來散步啊，你們可得快點回來，聽他們說好像馬上要下雨了。”</p>
站在前排的一名病人並沒有認出他們的身份，反而將兩人當做是推著輪椅出來散步的患者。病人看上去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緊接著不放心似的又叮囑一聲，“那啥，你們今天就當做沒看見我們行不行？查房的問起來的時候就說不知道，拜托拜托了。”</p>
他身後的三名病人也紛紛麵露尷尬地解釋。</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