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玹視線一瞥看見背包的半截鍵盤，心想這幫人還挺像之前他們集體放學去網吧努力不被抓住的樣子。心下了然，麵上還算和善地點頭答應。</p>
四個網癮病人紛紛鬆了一口氣。</p>
坐在輪椅上的某名前紅衣主教冷哼了一下，鑒於職業病影響，動了動嘴唇看上去就想要說教些什麼。被秋玹手肘從背後推了一下，鼻子裡重重擠出一聲哼聲，但終是沒說什麼。</p>
四人依次走進貨梯站好，然而還沒等他們站定，紅光瞬間亮起，伴隨著滴滴滴的響鈴，是電梯超重的警告。</p>
“啊，怎麼回事？”</p>
一名病人疑惑道，“一二三四……我們一共才六個人啊，就算再加上那邊的小型供氧機跟輪椅，撐死了不到七個成年人的重量，怎麼可能會超重呢？”</p>
“不知道啊，我之前從來沒乘過這邊的貨梯，可能是太老了壞了？”</p>
幾個病人紛紛討論起來。秋玹皺眉去看貼在內壁上方的通知告示，雖然由於時間過久原本白色的紙麵都腐朽著泛黃，但還是隱約可以看見限定超載人數的。</p>
小於等於11人。</p>
有點離譜了。</p>
秋玹本來想的是，如果說那四個病人走進來然後電梯超重，在沒有人提重物也沒有人太超過正常體重標準的情況下，那就說明電梯頂上或者是暗格裡有東西。</p>
可能是大件物品，可能是想要躲避什麼的人，也可能是其他亂七八糟的屍體之類的。</p>
但是就算真的有人在這種小破電梯裡殺人藏屍，藏個一兩具都頂天了吧，誰這麼有空會特麼直接塞個四五六具屍體在裡麵啊？！</p>
“要不……退出去再試試？”</p>
電梯裡的幾人麵麵相覷，一個病人這樣提議道。他率先退了出去，秋玹眼疾手快攔住一窩蜂就想要跟出去的剩下三人，口中道：“一個一個退，看到底超重了幾個人。”</p>
第二個病人小心翼翼地退出去。</p>
超重的警鈴還是在閃。</p>
“呃，接下來我出去？”第三個病人看著秋玹有些踟躇，後者眉心皺得更緊，手上力道放鬆了些，“去。”</p>
第三個病人退出去。</p>
警報停了一秒，正當眾人以為終於消停了的時候，第四個病人挪了下腳，紅光警鈴又開始響了起來。</p>
“我、我什麼也沒動！”第四個病人立馬站直，“我就是有點腿酸想要換一條腿站著……我也不知道啊。”</p>
“你退出去。”秋玹朝他道。</p>
當四個病患全部退離了貨梯範圍之內，紅光再次停頓下來，而這一次他們屏著呼吸等了將近有半分鐘，始終沒有任何動靜。</p>
——更加離譜了。</p>
秋玹抬手按了按眉心，朝著倒數第二個退出去的病人招招手。“你現在再走進來。”</p>
病人照做，她腳步踏進電梯範圍，又開始超重。</p>
所以現在已經很明顯了，這個據說最大承重11人的電梯裡，事實上隻能容納兩個成年人體重，充其量再加上一個輪椅的重量。</p>
這差得也太遠了點。</p>
秋玹手指下意識在椅背上點著什麼，四個病人麵麵相覷，一時被這種無聲的詭異氣氛弄得渾身不舒服起來。</p>
“我想起一個挺老的推理題。”秋玹歎了口氣，沒想到的是坐在輪椅上的秦九淵幾乎下一秒接口道：“是不是電梯最多承重十人，然而第十個人走進去卻超重了的那道題？”</p>
“你也聽說過？”</p>
秋玹是真的挺驚訝，“沒想到兩個世界還是有蠻多共通的地方。”</p>
“其實……兩位。”第一個退出去的病人默默舉手，“我也聽說過那道題，但事實上我們根本不用那麼複雜啊。全都轉彎去隔壁走樓梯就好了，畢竟這裡是現實又不是恐怖故事，對吧？可能這貨梯就真的隻是太老了故障多，我們不要自己嚇自己。”</p>
走樓梯確實是可行辦法，就算秦九淵坐著輪椅秋玹也大可連人帶輪椅一起扛起來舉下去。風水輪流轉麼，當初她自己被舉麻袋一樣扛著到處跑，現在該讓某位舉鐵冠軍也嘗嘗自己當時的感受。</p>
然而言歸正傳，她還是覺得這群看似隻是逃院出去上網的病人，有那麼點問題。</p>
“你能不能再跟他一起進來看看？如果真的是故障，說不定現在又好了呢。這裡走下去也太累了，能坐電梯就坐唄。”</p>
秋玹朝著倒數第二個病人點頭示意，後者猶豫半晌還是踏步，卻在下一秒被第二個病人攔了下來。</p>
“我知道了。”第二個病人是名看上去瘦瘦弱弱的青年，甚至有些營養不良的樣子。“我給大家分析一下啊。之前我們是一個人一個人這樣退出去的，但是直到退出三個人為止，電梯還是超重。那麼就有兩個假設，假如我們四個人兩兩一對的話，問題出在其中的一對身上，首先第一個出去的人有嫌疑，其次是第三個出去的人。我是第二個，我也有嫌疑，但是相對小些，因為我可以跟兩對中的任何一對結合構成中間的圈。”</p>
“第四個人是嫌疑最小的，因為除了第三個人之外不接觸到其他人，所以構成不了組合。那麼現在我們假設，第一個人身上有什麼東西，如果出問題的是他，現在需要的是讓他跟第四個再重新進電梯一遍，然後第四個人再走出電梯……”</p>
“你他媽在說什麼啊？”</p>
他振振有詞的分析被第一個病人打斷，那人身形要高壯許多，瞪著眼睛看人的時候有一種壓迫感。</p>
“你小子彆在這給我蹬鼻子上臉啊我警告你，學幾個公式了不起了？什麼你有問題他有問題的，我看有毛病的是你，智障玩意！本來大家就是偷摸著出去玩的麼，電梯有故障走樓梯就好了，非要在這裡顯擺分析，顯得你們很有學問很聰明？有病。”</p>
這話雖然貌似是在罵第二個病人，事實上他最後那話是眼睛看著秋玹說的，顯然是覺得都是秋玹起的頭在這搞什麼人數推理。</p>
秋玹沒反駁什麼，隻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病人頓時有些氣勢弱了下來，他還想要說些什麼，後一秒就看見那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從懷裡掏了一把槍出來。</p>
第一個病人：“……”</p>
第一個病人：“你們是大爺，我閉嘴。”</p>
剛才在那一個人說得起勁的第二個病人斜了他一眼，“我還沒說完，你那麼著急打斷我乾什麼？”</p>
說著，他又偏過頭來看眾人。</p>
“好吧，既然你們都不樂意聽過程，那我就直說了。說實話，我剛才在這裡推演了一遍，每個人身上出什麼問題我都想到了，結果才發現一個問題。”</p>
秋玹突然極為短促不帶什麼情緒地笑了一下。</p>
笑完了，她迎著所有人看過來的視線聳了聳肩。“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麼，從一開始你說第一個字的時候就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