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不要做謎語人好嗎(2 / 2)

她開始懷疑這種本能。</p>

一種抽筋拔骨的粘膩聲響隔著一層門板響了起來,就算貓眼的視物範圍有限,也能夠輕而易舉地從令人毛骨悚然的動靜與不似人慘叫中想像出門外的情景。</p>

她的手就放在把手上,隻要一按下去,有可能青年會因此獲救,也有可能兩個人雙雙倒地送回快樂老家。</p>

判斷隻在一念之間。</p>

“開門,警察。”</p>

她瞳孔緊縮,眼睛一眨不眨盯著貓眼。當看到門外走廊大步走來幾個身形的瞬間,一股重力壓在手腕上猛地下按,大門打開的吱聲回蕩,眼前人影散去,再有的隻剩下女人蒼白而冰冷的猙獰麵龐。</p>

那副皮囊獰笑著,伸長手臂朝她砍來。</p>

明明那造型奇異的刀尖並沒有觸到,她脖頸一痛,好像帶著血痂的傷口已經再次開裂流血。</p>

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向右滾地躲避。空檔中她餘光一瞥,發現原本角落裡的男人早已失去蹤影,什麼來者警方也是假,空蕩走廊中隻剩下女人那副猙獰而冰冷的麵孔。</p>

或許不一定是死局。</p>

她握拳指甲陷進肉裡,短暫的痛楚使得大腦又清醒了幾分,眼神死死盯著那枚帶血槽的刺刀,而後猛地翻滾起立!</p>

後一秒腳下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膝蓋一軟沒站起來,踉蹌兩步跌倒在旁邊。</p>

青年:“……對不起……我還趴在這裡呢。”</p>

她:“爬!”</p>

血刺裹挾著勁風與女人僵硬猙獰的麵龐逼近眼前,她瞳孔緊縮,一瞬間迫切希望自己的真實身份其實是個什麼隱世高手,在危機關頭及時激發身體潛能覺醒反手給這女人一擊。</p>

然而並沒有,她隻是叢林大樓裡一個普普通通的55層住戶。</p>

她隻是這場鳥類審判中的一員。</p>

她隻是頭戴蒼蠅麵具的人。</p>

她隻是……</p>

不,“蒼蠅”並不是她。</p>

蒼蠅一直在看著所有人,蒼蠅可以是任何未知身份,雖然她拿著蒼蠅麵具,但不一定就代表她就是蒼蠅。而烏鴉……烏鴉,則主導了每一場死亡的發生。</p>

——“誰會來作牧師?”</p>

——“是我,烏鴉說。用我的小本子,我會為知更鳥作牧師。”</p>

卷發女人是烏鴉。</p>

她頭猛地後仰,在看清血刺尖端的一瞬間轉身翻滾。突然而來的茅塞頓開並沒有完全使她轉變為逆轉戰局的高手,不過是提供了另一種思考方式的解法罷了。</p>

“小心啊。”</p>

名叫傅懷安的青年下半身都浸泡在血泊裡,見狀還十分身殘誌堅地抖抖索索說了一聲。她現在簡直都沒空去理會青年,被逼到一個角度實在躲不過去了,隻能偏頭硬挨下女人的那一擊。</p>

不知是不是巧合,血刺的那一刀捅進了左側脖頸幾乎一模一樣的位置。</p>

結痂的疤刺穿,溫熱血液流出來,她能夠看見卷發女人臉上那不似人的僵硬冰冷微笑。</p>

卷發女人收回一擊,冷硬的神情中硬是帶上了點類似驚異的模樣來。顯然是沒有料到那幾乎是必殺的一擊竟然隻是在對方脖子上開了個小洞,手中刀尖轉了半圈,就看見倒在地上的人略顯狼狽地捂著滲血的脖子爬起來,迎麵對上時目光裡有謹慎有顧慮有猶豫,卻唯獨沒有膽怯。</p>

女人挑了挑眉。</p>

“你現在不過是個廢物罷了。”女人頓了頓,原本僵硬慘白如紙人的神情終於因為動作而鮮活了一些。“如果是第一天,你或許還有能力可以跟我對上。但是現在,就憑這樣的你,有什麼資格?”</p>

她單手捂著流血的脖頸,語氣中也帶上了點躁意。</p>

“我是沒資格,也不知道這破樓裡到底為啥那麼多神經病。所以現在你跟我說這些是什麼意思,要殺的話就趕緊動手,要麼就乾脆把事情完完全全地說給我聽,彆老是學謎語人那套。”</p>

“我不用殺你。”</p>

血刺在卷發女人手指間靈活地舞了幾下,“傅懷安已經替你死了,所以你還有幸可以再去下一層。”</p>

她眉心猛地抽跳一瞬,下意識地垂頭去看趴在血泊中的青年。後者正大張著嘴在那裡掙紮著喘氣,聞言也是十分驚異地費勁抬眼看了一下女人,下意識地想要扭動殘破身軀擺出一個防禦的姿勢來。</p>

其實剛才女人的話不無道理。</p>

她現在什麼都沒有,甚至乃至對於她自己,也是全然陌生形同陌路的。</p>

但是有一點,從一開始她就放在心上了。</p>

傅懷安不能死,至少在現在,他還不能死。</p>

因為事實上對於她而言,不隻是卷發女人,這棟大樓裡的所有人——任何一個曾經出現過的人,都很奇怪。</p>

她一直都在懷疑,為什麼從頭到尾所遇見的所有人,甚至包括她自己本身,都是沒有名字的。人們互相交流的時候不會出現姓名,隻是頻繁使用“她他它”或是“那個人”之類的代詞。</p>

而“傅懷安”這個人,是從早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直到此時此刻,唯一一個真正意義上出現過的人名代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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