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那那汝(1 / 2)

菟絲花上位記 者家 8759 字 4個月前

那青吉台勇士對著邁得木裡棋劈裡啪啦頓噴完,繼而冷笑著對傅長瀝道:“比就比,誰怕誰!……你祖上贏過我們是不錯,但早先輸給我們的時候怎麼就不讓人提了呢!”

“用你們漢人的話,好漢不提當年勇,如今你們那位武宗陛下也都入土有十年了吧?怎麼還再拿著當年白寨裡提,是不是連你們自己也知道,自己日後再也超不過白寨裡之戰了啊!”

傅長瀝甩潺水劍,話不多說,直接衝了上去。

那青吉台勇士甩手長鉗,硬生生地架住抵了回去。

百招之後,勝負仍未見得分曉。

但那青吉台勇士已累得氣喘籲籲,而傅長瀝還不動如鐘地如棵挺拔的白楊樹般穩穩站著。

“汗博爾孛,下來吧,你贏不了他的。”道沙啞低沉的男聲突兀地在場響了起來。

宣宗皇帝與邁得木裡棋同時望了過去,看到那出聲的三四十歲上下的年男子那瞬,也幾乎是又同時地齊齊變了臉色。

而那台上的青吉台勇士,聽了那年男子所言,不僅沒有半點方才對著邁得木裡棋時懟天懟地的瞧不上模樣,甚至還甚為服氣地後退了兩步,拱了拱手,竟然就這麼聽話地認輸下去了。

傅長瀝皺了皺眉,有些奇怪地望著來人。

“那那汝,”邁得木裡棋卻是更先步坐不住了,勉強撐著笑臉起身迎了過去,但人還是忍不住微微不安道,“你怎麼突然想到要過來這邊了啊……”

“秋遊節是整個敕勒川的盛宴,”那被邁得木裡棋稱作“那那汝”的年男子回過臉來,不卑不亢地反問邁得木裡棋道,“如今這邊,大單於是不許我們俺答人過來了嗎?”

“怎麼會怎麼會,”邁得木裡棋搓著手賠笑道,“隻是之前聽說你帶著人往北邊走,尋找新的放牧之地去了……這麼快便找到新草源回來了呀?”

這句那那汝則乾脆就沒有理會他,直接微微側過臉去,明明是他自下而上地仰視高台上的宣宗皇帝,但看人的目光卻偏偏帶了點居高臨下的睥睨之色來。

那那汝麵無表情道:“漢人皇帝麼?……這麼小的年紀,那我曾經見過的,應該是你的父親了。”

宣宗皇帝也緩緩地站了起來,亦是同樣麵無表情的回道:“那那汝,或許你不記得了,但朕也曾經見過你。”

這句反是讓那那汝當真驚訝了,似乎想起了什麼,他自現身此地後直不動聲色的麵容都微微扭曲了些許。

不過很快,那那汝便又平靜了神色,衝著宣宗皇帝微微頷首,然後轉過視線,麵色平平地望著台上的傅長瀝,淡淡道:“傅家人嗎?……比你祖父還差了些,不過若是單與你父親比,倒也算得上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

傅長瀝對這位突然出現、且還似乎身份頗不般的年胡人不明所以,但聽到對方如此居高臨下的評點,勾了勾手,簡單粗暴道:“行與不行,上來比劃比劃便知道了!”

“你還太嫩了些,”那那汝麵色平靜的搖了搖頭,冷淡道,“我若出手,不死不休……但我曾立過誓,不傷傅家小輩性命。你若是不服氣,卡爾奇刻,你上去與他比劃比劃吧。”

跟在那那汝身後的名俺答族壯年男子正欲翻身上台,卻不想被遠處看台上的趙顯給搶了先。

“有趣,有趣,”趙顯直接自看台高處個兔起鶻落翻身而下,穩穩地立在台上,衝著那那汝的方向微微笑道,“我不姓傅,我也覺得單純點到即止的比劃比劃沒什麼意思,看他們磨磨唧唧的打來打去就更沒意思了……不如上來?你我打場,生死局。”

“生死局”三個字出,圍著看台圈的胡人紛紛嘩然,氣氛頓時熱烈了起來。

連邁得木裡棋都用種十分難以描述的眼神癡癡的望著趙顯。——像是既有些同情,憐憫於趙顯的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更有些隱隱的期待,期待著當真有那麼微末的希望降臨,趙顯真能如神兵天降般,就此戰而把那那汝打趴下打完蛋了……

“你又是什麼人?”那那汝揚眉,心頭有些淡淡的微妙之感:無他,隻因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敢用這樣的語氣他說話了……看在對方年少輕狂,空有腔孤勇的份上,那那汝也無意與趙顯多做計較,隻冷淡道,“我那那汝從不與藏頭露尾之輩下局。”

——也算是就此給兩人各找了個台階下了。

趙顯聽得目瞪口呆,深深為此人的厚臉皮所折服了,心道你個趁火打劫、領兵入關、挖人祖墳的喪天良玩意兒,竟然真還有臉說出這樣的話來?

——說起來,這個那那汝可是比邁得木裡棋更狠,後來大莊山河割裂後,西洋人趁火打劫,這群東胡人也不遑多讓,其最為出名的支,便是由那那汝領著入關的俺答族。

當然,後來是多方亂局,那那汝領著人與趙顯打,與南莊小朝廷打,還與西洋人打……反正大家就是亂打氣,誰也都不服氣誰,就是苦了大莊底層的平民百姓。

而之所以能讓趙顯今日見之下便對那那汝動了殺心的,是因為趙顯突然想起來:上輩子有邁得木裡棋壓著便也就罷了,但如今宣宗皇帝倘若已著意要對邁得木裡棋下殺手,那那那汝這個“敕勒川第猛士”可是也絕對不能夠再留了……這位主兒入關後可是直接叫人炸了裴莊皇室在北邙山的皇陵,其最倒黴的當屬哲宗皇帝,直接被炸的“粉骨碎身”,屍首無存……

趙顯正猶豫著要不要摘了麵具來與那那汝鬥場,方才被那那汝點出來的俺答族壯年男子瞧出了他的遲疑之色,直接搶先跳上了台來,嗬嗬笑著對趙顯道:“要下生死局是麼?我卡爾奇刻也喜歡!痛快!我來與你賭生死,先贏了我,再想著贏我們家主將吧!”

趙顯身材瘦削,在大莊人都算不得多麼壯碩的,更何況與卡爾奇刻這種打小喝羊奶、吃牛肉長大的蠻族人相比了,兩個人往台上站,趙顯更是被卡爾奇刻襯得如隻小雞仔般,傅長瀝瞧得憂心,真想把手的潺水劍遞於他,趙顯已嫌他麻煩幫將他把拂了出去,也就是這手,叫本來哈哈大笑著沒把趙顯當回事兒的卡爾奇刻嚴肅了起來,終於能鄭而重之認真瞧眼自己麵前的這位對手了。

那是場極為慘烈的惡鬥,“生死局”三個字可不是說說而已,比之趙顯與卡爾奇刻這戰,方才傅長瀝與那青吉台勇士在台上打那架,當真被稱得如了個花架子般。

趙顯身手靈動,出手狠辣,不擊則已,擊則必是絕對致命的凶狠招數,卡爾奇刻很快便被趙顯撩撥得暴躁了起來,靠著身蠻力,生生捏碎了趙顯的右腕骨,寸複寸,臉上露出了狠辣的野蠻笑容,寒聲譏笑道,“認輸吧,漢人小子!”

“生死局上,”趙顯嗬嗬笑,頂著滿頭冷汗,算了下兩人如今的距離,唇角緩緩揚起,微微笑道,“哪裡能有‘認輸‘二字……永彆了,‘俺答複興之鷹‘……”

——趙顯邊說著,邊揉身向前,衝到卡爾奇刻身上,自他頸部微微拂過,手指尖反射出兩片雪白的刃光,卡爾奇刻生前的最後的意識,是趙顯唇角微勾,附在他耳邊低低的念道:“、二、三、四……”

——那是死神最後的叩門聲。

卡爾奇刻的呼吸不自覺的隨著趙顯的數聲急促地喘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