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丹昭儀去後沒兩天, 那位先天不足的小公主也沒留住, 一同埋葬了,隻是皇帝下令不許讓丹昭儀進皇陵, 辦事的人隻能另外尋塊風水寶地。
這是極為少見的, 一般去世的妃嬪都會意思意思加封一下, 即使再不喜也不會連麵子功夫都不做, 畢竟妃嬪代表的不是她本身,而是她身後的家族勢力。
朝堂上一些敏銳的人已經察覺到了風向要變的氣息, 個個縮起狗頭隻求明哲保身。
“聖上這是要對謹國公侯下手了?”
“也對,那老東西遲遲不肯鬆手,聖上能容下他才怪。”
“彆說了, 人過來了。”
大臣們竊竊私語,抬頭看到走過的謹國公侯立馬噤聲散開。倒不是眾人怕他,隻是這種時候誰都不想跟他扯上關係, 不至於。
謹國公侯麵無表情的掃了掃衣角上的灰塵,鐵青著一張臉回家了。
剛進府在回廊上又碰到了在烤鳥的長風昱。
礙眼,太踏馬礙眼了。
少年就地坐在草坪上, 一雙大長腿盤起, 幾縷發絲飄在俊美如天人的容顏上, 手裡動作不停,不甚熟練的生火烤鳥, 草地上散落了一地五顏六色鮮豔的羽毛。
謹國公侯看著那些羽毛感覺有點眼熟,但又不想跟這個克星糾纏浪費時間,他還有要事去找父親。
於是他就沒細想。
長風昱淡淡的撇了那抹加快步伐的身影, 咬下一塊烤得焦黑的鳥肉。
……又腥又硬,這是怎麼回事。
少年皺著眉,雙眼難得布滿了迷茫,難道是鸚鵡肉太難吃了嗎?
***
老侯爺的歲數漸大,再強健的身子骨也熬不住了,這不秋日才剛寒一些,便咳了起來。
“咳咳咳——”
“咯吱——”
謹國公侯剛推開房門,鼻尖便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草藥味,似乎是悶久了散不去。
老爺子正躺在塌上看書,有一下沒兩下的咳著。
“父親。”謹國公侯上前一拜,眉上是斂不去的擔憂,“您身子骨可好些了?”
“就這樣,現在還死不了。”
老侯爺收好玉簡,沒給他好臉色看,撐坐起身,不渝的問道:“得到準確消息了麼?”
“嗯。”謹國公點頭,說,“我買通了一位暗衛,他告訴兒子聖上已經在收集證據準備對侯府下手了。”
他懇求般的看向老侯爺,“父親,我們該怎麼辦?”難道要眼睜睜的等死嗎,不,他不想,也舍不得這一身榮華富貴。
謹國公侯好不容易才比過了出色的兄長承了爵位,等熬死了老爺子,他就能真正做主了。
老侯爺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看他這副瑟瑟縮縮的模樣就來氣,冷著臉嗬斥道:“慌什麼!老夫還沒死呢,聖上既然不顧血脈親情,咱謹國公侯也沒必要忠君。”
唉,關鍵時刻越能看出庶子能力不足的情況,根本鎮不住場麵,自慌鎮腳,根本不像自己的種!
優秀的人往往都有自己的想法。
謹國公侯剛開始沒聽明白父親的意思:“啊?”
“愚笨如豬。”老侯爺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去,聯係龐將軍,邀他來府上一聚,就說老夫有要事尋他商量。”
龐將軍是老侯爺年輕時候的手下,謹國公侯手裡的兵權便是通過他掌控的,這是第一代謹國公侯給後人留下來的最後一張保命牌。
這下謹國公侯領會到老侯爺的意思了,他驚訝的收不攏嘴,反應過來連忙點頭應道:“是,兒子這就去。”
“嗯。”
老侯爺背著手向外走去,看著昏黃的天空,輕輕吐出一句:“這天,早該變了。”
三皇子,你羽翼未豐還太稚嫩,不該跟本侯爺對上的。
平日裡除了看書下棋喝茶,布局謀略外,老侯爺最喜歡的事情便是遛鳥,午後拎著鳥籠走一圈,最是愜意。
他吩咐下人去把那隻最討人喜歡的八哥提過來,等了一會兒,那個下人慌慌忙忙的跑到他麵前跪下,喪著臉道:“老侯爺不好了,二公子把鸚鵡給烤吃了。”
老侯爺:“?”
我聽到了什麼?
他氣得十指抖動,眼白一翻,坐回椅子上暈了過去。
那可是他讓人去蠻疆重金購來能言人語的奇鳥啊!!!長風昱那個孽障!!!!!
下人久久等不來訓斥,抬眼一看才發現人暈了過去,連忙朝外大喊:“快來人呐老侯爺被氣暈了……”
無辜啃鳥的長風昱突然打了個噴嚏,誰在念我?
***
九月初六這天是開國皇帝的逝日,正好是百官進宮祭拜的重大日子。
眾臣早早穿好了朝服,一個個等待在皇廟外頭。
好在皇帝設了宴席,等祭拜完就能直接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