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枝繁葉茂, 後代遍布各地。
褚沉曾祖父這支南遷香江,後來又深耕海外,新世紀才將業務重心慢慢拉回內地。
位於B市的祖宅, 說是祖宅,其實是在原基礎上重新修的, 之前的曆經風雨, 已不堪用。
如今修好也有二三十載, 多少沉澱了點歲月痕跡, 看著朱門大院,頗有派頭。
京居不易, 褚宅占地不小, 位置卻半點不偏。
褚家以往回來, 都直接住這裡, 也沒布置其他的住處。
相比長居國外的褚老爺子,這邊的管家賢伯反而更熟悉他,見到他下車就迎了過去。
“七少回來了?”
褚沉大步流星, “賢伯還沒睡?”
賢伯顫著手高舉著大黑傘, 幫他擋雪,“哪能睡, 老爺子也是剛回, 這會兒在書房呢。”
褚沉“哦”了一聲,然後拿過他的傘, “我來吧, 上次介紹你的醫生去看了沒。”
賢伯笑了, “看了,老人病,沒大礙。七少不是接手了這邊的公司嗎,怎麼都不見回來住?”
“我住在女朋友家裡。”
“七少有女朋友了?”
賢伯滿臉驚訝,“是哪家的千金?”
褚沉脫口而出,“沈家。”
“噢,就之前老爺子看中的沈家吧?”
“就是那個沈家。”
“常聽老爺子誇讚沈小姐,七少和老爺子到底是親祖孫,眼光都這麼像。”
賢伯的話音剛落,後邊跟著孫秘書一個踉蹌,差點栽倒在雪地裡。
眼光何止像,簡直一模一樣!
哎,可惜沈理事不能分成兩個,不然就皆大歡喜了。
賢伯不明就裡,還笑著說:“七少之前從國外運回幾大箱子東西,包得嚴嚴實實,那麼多警告標識嚇我一跳。以為你要回來長住,現在看來,不如送到沈小姐家裡,免得七少不方便。”
“也好,回頭我給你地址。”
褚沉脫下大衣,賢伯給他遞了杯熱茶暖暖,還不忘叮囑。
“老爺子今晚心情不大好,好像被人打擾了晚餐,一回來就砸壞隻建盞,七少最好彆去書房。”
孫秘書乾笑,“哪能不去,褚董就在書房等著七少呢,再晚點,彆說一隻建盞,十隻都砸了。”
褚沉擺擺手,“砸壞的記下來,我回頭給老爺子補上。”
說完,放下茶杯,上樓去了。
賢伯愣了愣,看向孫秘書:“怎麼回事,七少惹老爺子生氣了?”
孫秘書歎氣,“彆提了,上次給五少看腿的那個醫生好像不錯,怎麼聯係?”
“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得先給七少備著啊。”
-
二樓書房,褚沉推開門就聞到了一股煙味。
沈謐對氣味敏感,室內總是保持良好的空氣流通,以及若有還無的香薰味道。
生活習慣最能感染人。
不僅褚沉感染對方,也被對方所感染,比如此時的他習慣性地在牆上的按鈕裡調節新風。
落地燈的光在偌大的書房裡顯得暗淡。
褚老爺子站在窗邊,麵上一片陰沉,是個人都看得出不對勁。
好好的一個晚上,全被那孽障毀了。
褚老爺子看到牆邊瞎忙活的孫子,氣不打一處來。
“你這是麵壁思過?”
褚沉從善如流,站直了身子,“爺爺如果覺得這樣解氣的話,那我就站在這麵壁思過。”
褚老爺子哪兒有這麼好打發,瞪著他道:“你做夢!乾出這種事情你以為麵壁就行了?沈謐是誰你不知道?你居然單獨約她去那種餐廳吃晚飯,還送玫瑰花?那是你該送的東西嗎?”
褚沉置若罔聞,簡單直白地說:“爺爺,我喜歡她。”
“你給我閉嘴!”
褚老爺子氣得嘴唇發抖,“她是誰?她是你爸的未婚妻,你喜歡誰不好,去喜歡你小媽?還明目張膽的搶你爸的女人,事情傳出去了,我這張臉往哪兒擱?褚家的臉往哪兒擱?”
褚沉皺起眉,“爺爺,謐謐和我爸隻是相親,什麼關係也沒有……”
“謐謐是你叫的嗎!”
褚老爺子暴躁地打斷,厲聲道:“你以後得叫她媽!”
褚沉眼神一暗,捏緊拳頭,“沒有這種可能,她以後隻會是我的太太。”
褚老爺子狠狠地拍桌子,“你做夢!”
“爺爺,都二十一世紀了,婚戀自由。”
“你一天跟著我姓褚,一天就沒這個自由!”
褚沉神色如常,語氣更是平靜:“那我隻好改回外公的姓了。”
褚老爺子的怒火瞬間被挑爆,抓起手杖就往他身上砸,“改!馬上改!你跟那老不死的一樣混蛋!一個拿女兒要挾我,一個拿自己要挾我,老子偏不吃你們這套!”
貴重金屬製成的手杖,分量很沉,砸在人身上可不好受。
哪怕上了年紀,發起狠來力道也不輕。
褚沉悶哼幾聲,不躲不閃,更不求饒,咬著牙受了幾棍子。
不過幾下之後,褚老爺子自己先沒了力氣。
眼看站不住了,還是孫子攙扶了一把,才沒有跌跌撞撞。
褚沉扶著老爺子坐回了椅子,“一把年紀了,還不服老,坐下吧,我站著讓你打就是了。”
褚老爺子給他噎得上氣不接下氣,喘息了幾下才緩過來。
褚沉給他倒了杯茶遞過去。
褚老爺子喝了一口潤喉,勉強遏製了再打的衝動。
“知道我老了,還不給我省心,勾引小媽這種事,要是放老五身上就算了,橫豎也沒指望他。可你不同,以後褚家和寰宇都是要交到你手裡的,你知不知道你一點閃失會影響多少人?”
褚老爺子說得語重心長,可是並沒有打動孫子。
褚沉眼觀鼻鼻觀心,不聞不動。
褚老爺子見他油鹽不進,不禁冷笑一聲,“怎麼,不聽勸,想一條道走到黑?以為自己有副好皮囊,就什麼女人都能到手了?彆怪爺爺沒教你,女人的腦子有時比男人清醒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