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十裡錦 說給月亮 19079 字 4個月前

翌日醒來,舜音總覺得墨醉白看向她的目光裡含著一股怨念,好像她是個負心漢,不小心拋棄他了一般。

舜音想要下床,往常墨醉白都會主動屈起腿讓她出去,今日卻動都沒動一下,兩條腿直直的伸著,擋住了她的去路。

舜音剛睡醒手腳還有些無力,她睡眼惺忪的打了一個哈欠,輕輕推了一下墨醉白,軟綿綿說:“我想下去。”

墨醉白閉著眼睛,聲音沒有起伏,“你昨晚睡得那樣早,想來是不困了,可我卻有些困,還想睡。”

舜音怔了怔,平時他不是醒的更早嗎?而且他臉上麵具都已經戴上了,明顯醒的比她早,怎麼又想睡了?

舜音不明所以,“你先讓讓,我下去後你再繼續睡。”

墨醉白睜開狹長的眼睛,拽著她的手腕,直接把她拽到身前,周身持續著一股低氣壓,“你陪我睡。”

他昨晚氣得半宿沒睡,後來好不容易睡著了,還得惦記著早上提前爬起來把麵具帶上,實在是有苦難言。

他現在隻想讓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陪他安穩的睡一會兒。

舜音趴在墨醉白的胸口上,被他禁錮在懷裡,微微怔了怔,抬頭望去,墨醉白已經睡著了。

舜音見他確實有些疲憊,擔心會吵醒他,沒有再動彈,她猶豫了一下,放鬆身體,躺在他的胸口上,耳朵正好貼在靠近他心臟的位置。

清晨的清水苑一片寂靜,墨醉白強有力的心跳聲響在她的耳畔,一聲連著一聲,舜音輕輕眨了眨眼睛,靜靜的聆聽了一會兒。

不知過了多久,她靠在墨醉白的胸口上,沉沉睡了過去。

晨光熹微的照進來,兩人靠在一起,發絲纏繞,墨醉白的下巴在舜音的頭頂無意識地蹭了蹭,將懷裡的人抱的更緊。

再醒來,已經日上三竿,還好今日沒什麼事,慶陵帝隻讓大家各自歇息。

墨醉白將手臂搭在額頭上,看著懷裡睡得正香的舜音,無奈抬指點了一下她的鼻尖,舜音身上的衣衫睡得有些淩亂,胳膊和腿都露在外麵,白的晃眼。

他屈指輕輕撓了一下額頭,隻能眼觀鼻,鼻觀心,仰頭看著屋頂發呆。

又過了兩刻鐘,舜音方才悠悠轉醒,她揉了揉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墨醉白的臂彎裡,微微怔了怔,記憶回籠,她想起是墨醉白把她拉進懷裡的,便心安理得的靠了回去,墨醉白這胸口躺起來還挺舒服,她懶得動。

“還不起?”墨醉白微微活動了一下被她枕得酥麻的胳膊,聲音帶著一點沙啞。

“我再緩緩。”舜音半闔著眼睛,一副將醒未醒的樣子。

她睡醒後腦袋還有些發懵,不習慣立刻起來,總喜歡再躺上一刻鐘。

墨醉白望了一眼她烏黑的頭頂,見舜音抱著他的腰,沒有把腦袋從他胸口挪開的意思,還把腿搭到了他的腿上。

他沉默半晌,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你可真不拿我當外人。”

準確的說是根本沒有把他當做一個成熟的男人。

舜音手指把玩著他身上的衣帶,輕輕纏繞在指尖上,揪來拽去,“你本來也不是外人,你是我夫君,我現在是在行使作為娘子的權利。”

墨醉白從善如流問:“那我可以行使身為夫君的權利嗎?”

“當然可以。”舜音眼睛彎了起來,掰著手指數,“你可以愛護我,可以包容我,可以對我好,你作為我的夫君,我允許你這樣做。”

墨醉白無言以對的看了她一眼,頗為無語,隨後他想起自己現在‘身有隱疾’,確實行使不了其他權利,不由再次鬱上心頭。

墨醉白擰起眉心,抬手捏了捏舜音的後頸,聲音裡透著一股燥意,“起來了。”

“哦。”舜音鬆開手,往旁邊挪了挪,指尖卻仍然纏著他的衣帶忘了放開。

墨醉白坐起身,衣帶隨著他的動作‘刺啦’一聲繃斷,衣襟散開,胸腹都露了出來。

墨醉白額頭一跳,側頭看向舜音。

舜音看著斷掉的衣帶,乾笑著鬆開手,眼睛心虛的轉了轉,眉宇間滿是無辜的神色,“是你的衣襟太不結實了,你下次好好係。”

墨醉白用力閉了閉眼睛,頗為頭疼的模樣,臉色卻莫名好了幾分。

他從床榻起身,走到屏風旁,想到什麼,動作頓了頓,回頭對舜音張開手臂,“過來幫我更衣。”

舜音躺在床上懶得動彈,手指還在把玩那根斷掉的衣帶,“為什麼要我給你更衣?”

“讓丫鬟進來也行,不過這屋子裡隻有你和我兩個人,我這裡衣變成了此種模樣,你覺得她們會認為是誰做的?又會覺得我們在屋裡做了什麼?”墨醉白故意抖了抖了衣襟,聲音莫測,“到時候人人都知道我屋子裡養了一個小色胚。”

舜音眼睛瞪圓,“誰、誰是小色胚了?我才不是,你不要胡說。”

墨醉白指了指自己露出的肌膚,故意清了清嗓子。

舜音抬頭望去,墨醉白衣衫不整的站在那裡,胸口被她壓出了一片紅痕,發絲有些淩亂,斷掉的衣帶還在她手裡,這好像確實有些說不清。

舜音心裡一慌,趕緊把衣帶扔出了一尺遠。

墨醉白唇角上揚,聲音帶著幾分愉悅,“如果不想承認,就趕緊過來消滅證據。”

舜音自知理虧,隻好磨磨蹭蹭的起床,確實得趕緊善後,此種情景如果被彆人看到了,她可真就是有理說不清了。

舜音走過去幫墨醉白脫掉裡衣,心有不甘的問:“九千歲,你知道你現在像什麼嗎?”

墨醉白垂了垂眸,“像什麼?”

舜音眼睛轉動,踮起腳尖湊到他耳邊,聲音小小的說:“像話本裡被汙了清白的良家小婦人,我就是那占了你便宜的花花公子。”

墨醉白一噎,臉上神色變幻莫測,哽了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舜音看著他黑如鍋底的臉,忍不住偷笑,直接把他身上的裡衣扒了下來。

墨醉白筆挺的站著,露出精壯緊實的上半身,陽光斜斜的照在他身上,肌理分明,線條十分好看。

舜音臉頰一下子燒了起來,手腳有些不知道該放哪裡,她突然意識到,哪怕墨醉白身體有疾,他也是一名男子,是跟她身體構造完全不一樣的男子,還是比一般男子都要強壯的男子。

她心裡一亂,慌亂中手指不小心碰觸到了墨醉白胸部的肌膚,指尖從他的胸口輕輕劃過,觸感柔軟緊實,帶著能將人理智燃燒掉的溫度。

舜音耳根紅透,低垂著頭,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墨醉白垂目看她,盯著她紅彤彤的耳尖看了半晌,覺得十分可愛。

他麵上卻露出不悅的神色,皺了皺眉,撥開舜音的手,“不要亂摸。”

“……我是不小心碰到的。”舜音糾正,“是碰,不是摸。”

墨醉白哼笑,誰信。

他心情莫名好了一點,果然舜音昨天晚上是太困才睡著的,不然她哪裡舍得那麼快入睡。

舜音見他不信,繼續澄清,“你是我夫君,我摸你是天經地義的事,如果我想摸,我會正大光明的摸,所以我反駁,是因為我真的是不小心碰到的。”

墨醉白隻聽了前半句,思緒就飄遠了,他反思了一下,舜音說得對,他是舜音的相公,舜音摸他確實是天經地義的事,他不能那麼小氣,這件事好像確實是他不對。

於是他清了清嗓子,握著舜音的手放到自己的胸口上。

“想摸就直說,我也沒說不讓你摸,不必否認,更不用暗示我,我以後讓你摸就是了。”

舜音感覺到手底下灼熱的肌膚,震驚的呆愣當場,一臉懵掉的神色,“……”墨醉白從哪裡聽能聽出來她是這個意思?

墨醉白看她激動到目光發直,嘴角不由溢開一點笑容,心口從昨夜生出來的那股怨氣悄然散去,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他無聲淺笑了一下,故意板著一張臉,定下規則,“不過我們先說好,你不能得寸進尺,我一天隻讓你摸一次,多了不行,當然,如果你好好表現,我可以考慮讓你多摸一次。”

舜音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很想把他腦袋打開看看裡麵裝的都是什麼東西。

墨醉白看著她臉上慢慢升起來的紅霞,微不可察的笑了笑,鬆開她的手,指了一下屏風上掛的衣裳,“好了,今天就摸到這裡,現在為我更衣吧。”

舜音目不斜視的把衣裳拿下來,往墨醉白的身上套,她心裡默默嘀咕,早點穿完早點解脫,省得墨醉白胡思亂想。

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成為‘小色胚’!

舜音站在墨醉白身前,要微微仰頭才能給他穿衣裳,如果抬頭,會難以避免的看到墨醉白的身體。

她不敢看墨醉白的胸腹,更不敢觸碰,她想了想,為了避免讓他再誤會,繞到了他背後去。

她站在墨醉白身後,微微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抬起手臂給墨醉白穿衣。

墨醉白聲音仿佛受了委屈,慢悠悠道:“看前麵還不夠,竟然還要看後麵……”

舜音動作一頓:“……”忽然很想謀殺親夫。

她看著手裡的衣衫,努力讓自己不要跟他一般見識。

她在心裡輕輕哼了一聲,抬頭望去,直接把衣衫往他身上套,手指碰到他的肩膀,目光所及,卻是一愣。

墨醉白背上有一道縱向的傷疤,微微呈褐色,能看得出受傷時傷口很深。

這道傷疤落在墨醉白的身上,格外的猙獰刺目。

舜音心頭一顫,心尖好像被刺痛了一下。

墨醉白見她不吭聲,才想起背後的疤痕,想要阻止已經晚了。

舜音細細的手指從疤痕上輕輕撫過,動作輕柔,聲音帶著一絲微不可察的顫意,“怎麼受的傷?”

墨醉白怕嚇到她,隻簡單說:“以前遇到過刺客,不小心受了點傷,現在已經完全好了,不用擔心。”

當初他假死的時候,其實是真的遇到了刺客,隻不過因為慶陵帝事先早有準備,他才死裡逃生,躲過了一劫,不過當時也受了傷,足足養了半年才好。

他不想讓她擔心,隻往輕了說。

舜音秀眉深深的擰著,目光緊緊盯著那道疤痕,根本不相信他的話,“疤痕這樣深,當初怎麼可能隻是受了點小傷?”

墨醉白轉過身來,不讓舜音繼續看那醜陋的疤痕,輕描淡寫道:“現在已經好了。”

舜音眼中燃起幾分怒火,“誰傷你的?我給你報仇。”

墨醉白眉眼含笑,聲音透著溫柔,“你打不過他。”

舜音來不及思考,脫口而出:“那我們就一起打他。”

墨醉白情不自禁笑了笑,抬手輕輕撫平她眉間的褶皺,“好,等我把人抓了,我們一起打他。”

舜音仰頭看他,小臉清晰的暴露在陽光下,“究竟是誰傷了你?”

“是……”墨醉白瞳孔倏地一縮,聲音停了下來。

他扳起舜音的下巴,低頭細細的看。

“怎麼了?”

舜音茫然無措的眨了下眼,不敢去看墨醉白那雙近在咫尺的黝黑眼眸,墨醉白靠她極近,胸膛抵在她身前,熱氣蒸騰,她的臉快貼到了他的胸上,不由有些慌亂,睫毛快速的眨動著,強做鎮定。

墨醉白目光緊緊盯著她的下巴,神色漸冷。

舜音肌膚白皙無瑕,下巴上的指印格外明顯,足以看出當時攥著舜音下巴的人有多用力,隻是舜音剛才一直低著頭,他才沒有注意到。

墨醉白眼中閃過一抹濃稠的暗色,聲音發冷,“你不是說蕭從恕昨天隻是推了你一下嗎?”

舜音不明所以的眨了下眼睛,早把昨天的經過忘了,呆呆答了一句,“對啊。”

“那這下巴是怎麼回事?”墨醉白聲音嚴肅,雙眼黑沉沉的盯著舜音下巴處那抹淤青,麵色俞發冷冽。

舜音不明所以的歪了歪頭,抬手揉了一下下巴,下巴頓時傳來一陣酸疼,她差點疼出眼淚。

她一下子就想起來昨天蕭從恕攥著她下巴發瘋的情形,當時蕭從恕那麼用力,恨不能掐死她,她肌膚向來嬌嫩,不用看也知道,現在下巴定然是青一片紫一片。

舜音拍了一下腦門,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我想起來了,蕭從恕推我之前捏過我的下巴!你不提我差點都忘了。”

墨醉白臉上一片沉鬱冰冷之色,嘴唇抿得緊緊的,如果蕭從恕現在在這裡,舜音毫不懷疑他會再打蕭從恕兩拳。

舜音不願見他如此,有意哄他,故意用輕鬆的語氣道:“他捏我下巴的時候可疼了,你當時如果在那裡,我估計能當場哭出來,不過你不在,我覺得輸人不能輸陣,不能給咱們家丟人,所以我不但沒哭,還繼續跟他叫囂來著。”

墨醉白神色緩了緩,鬆開手,無奈的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這麼有本事,我是不是該誇誇你。”

舜音借杆就往上爬,“當然了,我給咱們家長臉了,你必須得誇我。”

墨醉白揉了一下她的頭頂,“行,我們音音真聰明。”

“呀!”舜音眨了下眼睛,嘴裡發出一個莫名的音調,還從來沒有人這麼叫過她,她聽到這個稱呼,耳朵莫名發燙。

墨醉白走到桌前,翻出昨晚用的那盒藥膏,坐到臨窗的藤椅上,“過來,我給你上藥。”

他身上的衣衫還沒穿好,舜音不好意思看他,眼神亂飛,“你先把衣服穿上。”

墨醉白這次沒有多說,自己低頭將衣衫係緊,“好了。”

舜音看他穿戴好了,左右檢查一遍,確定並無不妥之處,這才抬腳走過去。

舜音揉著耳朵,在墨醉白對麵坐下,仰著一張白嫩無瑕的小臉,乖乖讓他上藥。

墨醉白低頭看去,舜音巴巴的看著他,眼眸裡像蘊著一汪澄澈的湖泊,瞳仁漆黑,眼白乾淨,眼裡全是沒有防備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