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2 / 2)

十裡錦 說給月亮 18768 字 5個月前

她輕輕磨牙,麵上卻不顯露半分,不耐煩地抬起頭來,“芸姨娘,你來找我們究竟是有何事?”

“是老夫人讓我來請你過去。”瑤芸頻頻看向花明疏,眼中帶著明晃晃的敵意,“我不知道花小姐也在這裡,這不是巧了麼?既然如此,花小姐也一塊過去吧,畢竟你來都來了,想必也不止想見舜娘一個人。”

花明疏被她盯的不自在,心中有些矛盾,瑤芸的態度,好像是她跑來搶她東西似的,可明明是瑤芸橫插一杠,差點攪黃了她的婚事,她一直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實在是有些受不了瑤芸陰陽怪氣的態度。

舜音及時挽起她的胳膊,低聲道:“一起過去吧,你來府中一趟,得拜見一下老夫人。”

花明疏輕輕點頭,跟她一起站了起來。

瑤芸見她們舉止親密,不由惱怒的剜了舜音一眼。

長孫舜音分明就是在跟她作對,她這幾日聽說墨子風和花明疏的婚事快成了,本來就心中厭煩,今日舜音偏偏還把人帶回府中來礙眼,等花明疏嫁進了門,她們妯娌豈不是要一條心來對付她?

瑤芸心中愈發堅定,她一定要想辦法攪黃這樁婚事!墨子風的正妻之位隻能是她的!

眾人來到墨老夫人的住處,墨醉白和墨子風竟然也被一起叫了過來。

墨子風看到花明疏慌亂了一下,正要說話,瑤芸立刻上前挽住他的胳膊,嬌滴滴的撒嬌,“相公,我剛剛走了很遠的路,肚子有些疼,不知道是不是肚子裡的孩子不高興了。”

花明疏眼中閃過一絲厭惡,婚後若是讓她如此爭寵,她是做不到的。

墨子風尷尬的看了花明疏一眼,安撫瑤芸道:“孩子還小,哪裡懂得不高興。”

瑤芸不高興地抿了抿唇,依舊挽著墨子風的胳膊,墨子風隻能簡單跟花明疏點了點頭,花明疏隻當未看見,對墨老夫人福了福。

馮二夫人有意訓斥瑤芸不懂規矩,可她知道花家已經決定答應這樁婚事了,因此有些得意,想要趁機在花明疏進門之前給她一個下馬威,挽回之前她幾次上門替墨子風求娶的顏麵,所以隻管低頭喝茶,沒有開口。

還是墨老夫人熱情的把花明疏叫了過去,握著花明疏的手,親親熱熱的聊了幾句,緩解了一屋子的尷尬。

墨老夫人讓人端上來兩個匣子,匣子裡裝著珍珠,一顆大珍珠和一盒圓潤均勻的小珍珠。

墨老夫人笑容慈祥道:“我得了這兩匣子珍珠,想要給你們兩房,府中小輩裡隻有二郎和三郎已經娶妻了,便由你們兩個挑吧。”

墨子風對墨醉白恭順道:“二哥,你是兄長,你先挑。”

花明疏偷偷看了墨子風一眼,飛快收回了目光,墨子風此人老實有餘,卻氣度不足,跟她記憶中的那個人似乎有些不一樣,莫非她這些年喜歡的一直隻是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麼。

花明疏心中忽然有些悵然若失。

墨醉白沒有推拒,看了舜音一眼,在她的眼神示意下選擇了那匣子小珍珠。

墨子風不解,“二哥,你為何不選大珍珠而選小珍珠?”

“我要大珍珠沒用,這些小的正好可以給你嫂子做首飾。”

大家紛紛誇獎起來,說舜音和墨醉白恩愛。

瑤芸不悅地看了一眼舜音,緩緩開口:“九千歲,您就這是不懂女人了,大珍珠金貴,戴出去多有麵子,這大珍珠做首飾才好看呢。”

她是在暗指墨醉白根本不懂舜音,說他們的夫妻情是假的,她就是看不慣舜音過的如意。

花明疏在一旁聽著,掩唇笑了出來,“如此大的珍珠戴在身上,恐怕不但是累贅,還會被人嘲笑俗氣。”

貴女們誰也不缺銀子,講的就是一個雅字,這麼大的珍珠戴出去,隻會被人笑話。

舜音輕笑開口,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嗯,這麼大的珍珠用來做普通首飾的確不行,用來做鳳冠霞帔上的珍珠倒是正為合適,子風,你不如留著娶妻的時候用,屆時新娘子必定豔光照人。”

瑤芸臉色瞬間難看至極,她看了花明疏一眼,咬牙道:“誰說隻能做鳳冠霞帔?三郎向來最是疼我,我可以把珍珠磨成粉末敷臉,聽大夫說有柔嫩美白之效!”

馮二夫人這次再也忍不了,直接怒斥道:“上不得台麵的東西!這是老祖宗送的,你竟敢拿去磨粉?”

墨子風連忙拉著瑤芸跪下,“母親,我當然不敢,祖母贈送之物,我必珍之愛之,此珍珠我一定好好保存,留著……留著成婚之日給未來的新娘子用。”

瑤芸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這個膽小如鼠的男人!花明疏和舜音都在這裡,他就不能給她撐一次顏麵嗎?

馮二夫人看瑤芸這副隻顧自己爭風吃醋,卻不顧墨子風名聲的樣子,忍不住皺了皺眉,忽然看花明疏順眼了不少,正妻還得是花明疏這樣的。

自古以來事事以孝道為先,剛才如果不是她阻止,墨子風若真的把祖母送的大珍珠拿去給妾室磨粉,此事傳揚出去,彆人必然得在背後嚼耳根子,到時候丟人的還是墨子風。

幸好瑤芸不是正妻,否則二房還不知道要出多少丟人現眼的事呢!是該娶房正妻回來,好好約束她了!

馮二夫人眉頭猛皺,越看瑤芸越嫌棄,隻有看到她的肚子時才順眼一點,可這肚子怎麼到現在都不見隆起來?

瑤芸看到馮二夫人盯著她的肚子瞧,心虛的用衣衫遮了一下,心裡極為焦急,她雖然已經把墨子風勾進房中幾次,肚子卻到現在都沒有動靜,眼看這個方法是行不通了,馮二夫人已經幾次想要請大夫來給她看看,都被她想辦法推拒了,如果再有下次,恐怕就難以推拒了。

瑤芸心中慌亂,現在馮二夫人對她肚子裡的孩子越來越期待,還每天都派人給她送補品吃,如果有一天馮二夫人知道她肚子裡沒有孩子,一定饒不了她!她必須快點想辦法解決這件事!

馮二夫人一改剛才的態度,對花明疏熱絡起來,“明疏,你難得能到府中做客,今日一定要好好玩玩,中午彆走,我讓子風帶你到府中各處走走,這府裡也不少可看的地方,你多熟悉熟悉,以後好常常來走動。”

花明疏看著馮二夫人那張虛偽的麵龐,委婉道:“這不方便吧……”

她心中暗惱馮二夫人的糊塗,她是正經人家的姑娘,與墨子風的婚事還沒有正式定下來,如何能跟墨子風私下相處!馮二夫人就算急於促成這樁婚事,也不至於如此著急。

“也是,你們小姑娘容易害羞,那就還是讓舜娘陪著你,你們是好姐妹,在一起說話方便。”馮二夫人笑著看了一眼墨子風,“子風,你前段時間不是得了一隻會說話的鸚鵡嗎?快拿來給明疏看看,你們年輕人最喜歡這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想必能說到一塊去。”

墨子風沒有半點耽擱,立刻回房去拿鸚鵡。

花明疏張了張嘴,其實她對鸚鵡並不感興趣,她哥哥就喜歡養鳥,家裡有許多鳥,她從小到大見過許多會說話的鸚鵡,已經不覺得稀奇了,可是墨子風腳下如有風,已經飛快的走了出去,她隻能把嘴閉上。

瑤芸陰沉著一張臉,眼中滿是不悅,花明疏還沒嫁進門,馮二夫人就如此看重他,墨子風也如此急著討花明疏歡心,那她這個妾室以後在府裡還有什麼地位?

墨子風很快把鸚鵡帶了過來,鸚鵡站在金色的鳥籠中,通體是翠綠的羽毛,隻有臉上是杏黃色的,嘴巴尖尖,小小的眼珠子轉來轉去。

大家都好奇的看了過去,目光集中在那隻鸚鵡身上。

花明疏不想掃興,隻能裝作一副感興趣的樣子,跟大家一起好奇的望著那隻鸚鵡。

她其實已經有些累了,無論是墨子風,還是馮二夫人都讓她覺得疲憊,更不用提還有一個一直在擺臉色的瑤芸。

瑤芸煩躁地看了一眼那隻鸚鵡,鸚鵡這兩日一直養在她屋裡,總是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還把屋子外麵的鳥引了過來,吵得她睡不著覺,可她不敢把這隻鸚鵡送出去,不但不能反對,還要在墨子風麵前裝出一副喜歡的樣子,所以她現在看到這隻鸚鵡就覺得心裡厭煩,連帶著對墨子風隻知道玩鳥那副沒有誌向的樣子,也覺得厭煩至極。

馮二夫人其實也是沒有辦法,他兒子文不成武不就,樣樣都拿不出手,隻有這些能討女孩子的歡心了。

墨子風向來喜歡玩這些鳥、魚、蛐蛐等物,隻是父親一直說他玩物喪誌,他頭一次有機會在大家麵前展示,想要趁此機會好好表演一番,神色間不自覺帶著自信的神采。

舜音意興闌珊地瞅了瞅鸚鵡,偷偷伸手戳了墨醉白一下,讓他俯身,然後小聲說:“你覺不覺得這隻鸚鵡臉上的黃毛跟你的麵具有些像?”

“……”墨醉白跟她咬耳朵,“你現在是不是看到什麼都能想到我?”

熱氣吹在耳朵上,舜音伸手揉了揉,她睨了墨醉白一眼,輕輕哼著一聲。

好生自戀的一個人!她何時看到什麼都能想起他了!胡說!胡說!

墨子風熟練地拿出鳥食,用鳥食引著鸚鵡,嘴裡發出聲響逗弄。

鸚鵡追逐著鳥食,抬了抬爪子,熟練的開口:“相公,妾身伺候的你滿意嗎?”

聽到這句話,全屋的人都變了臉色。

瑤芸和墨子風同時錯愕抬頭,全都臉色大變。

鸚鵡這幾日竟然把他們的對話偷聽了去,還學的惟妙惟肖!連語氣都跟瑤芸很像!

“馮玉蓮是隻母老虎!”

馮二夫人抬頭瞪向瑤芸,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馮玉蓮是她的閨名,這個小賤蹄子竟然敢背後罵她!

瑤芸縮了縮脖子,嚇得打了一個激靈。

她也沒想到這隻鸚鵡學的這麼快,竟然連她私下的抱怨都偷聽去了!她簡直恨死這隻鸚鵡了,現在隻想把這隻鸚鵡拔了毛,直接煮了吃!

鸚鵡反反複複的重複這兩句話,屋裡除了鸚鵡的聲音,再無其他,丫鬟們全都把頭垂了下去,不敢多聽,也不敢多看。

偏偏鸚鵡還在說個不停,馮二夫人被罵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紫,還不能發作,隻能一遍又一遍的被罵!

墨子風麵色尷尬,恨不能把手伸進鳥籠中把鸚鵡的嘴捂上。

鸚鵡見重複了幾遍都沒有吃到鳥食,呆呆的歪了歪頭,終於把嘴巴閉上了。

墨子風擦了擦腦門上的冷汗,狠狠鬆了一口氣,他心虛地看向花明疏,對上花明疏冷冰冰的目光,又飛快挪開了視線。

花明疏心中覺得荒唐又可笑,怒火中燒,可她還是一位沒有出閣的姑娘,這些事她並沒有立場生氣,也不能生氣,麵上隻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儘量化解尷尬。

她深吸一口氣,輕輕撫了一下鬢發,強壓著心中的怒火,對大家笑了笑,“它剛剛說什麼,我怎麼沒聽清?”

馮二夫人尷尬的接下話來,陪著笑臉道:“這隻鸚鵡是隻傻鳥,胡言亂語的,我也沒聽清它說什麼,我們還是不要看它了,子風,你快把這隻鸚鵡送回去。”

她說話間狠狠瞪了瑤芸一眼,瑤芸趕緊垂下眼眸,往墨子風身後躲了躲,馮二夫人現在看她這副狐媚相就來氣,如果不是礙於花明疏在這裡,她早就開罵了!

舜音看著這一屋子的尷尬,無比慶幸墨醉白不是二房的,不然她現在隻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大家裝作若無其事的閒聊了幾句,都有些心不在焉,說得驢唇不對馬嘴。

墨老夫人看出花明疏是個識大體的好姑娘,拍了拍她的手,對花明疏印象很不錯,留她在屋中用飯,讓其他人先回去了,免得眾人留下一起尷尬。

眾人在門口分開,舜音和墨醉白一起往回走。

舜音捧著一匣子珍珠,心情不錯,這些珍珠都是上品,成色漂亮,顆顆圓潤,確實是好東西。

她把匣子放到墨醉白懷中,拿著一顆珍珠在陽光下邊走邊瞧,珍珠在陽光下閃著瑩潤的光,“你說我把這些珍珠用來做什麼好?做項鏈……我已經有幾條珍珠項鏈了,做珠花?好像有些浪費……做手串也行,不過用不了這麼多顆。”

墨醉白看了她一眼,突然開口:“做珍珠衫。”

他以前在宮中,曾經聽說有一位妃子做了一件珍珠衫,在月光下跳舞的時候閃閃發光,連宮裡的宮女看到都忍不住臉紅。

“珍珠衫?”舜音從沒聽過珍珠衫這樣東西,不由有些好奇,“什麼樣式的?”

墨醉白咳嗽一聲,輕輕吐出兩個字,“肚兜。”

用珍珠做肚兜?

舜音雙頰騰地一下紅了起來,眼睛瞪圓,半天都說不出話,一副受驚過度的模樣。

墨醉白偏頭笑了一下。

舜音留意到他的神色,忽然想起花明疏之前說的那句話——“反正他如果欺負你,你欺負回來就對了。”

舜音想了想,將手中的小珍珠握緊,突然知道該怎麼欺負回來了。

她把小珍珠扔回匣子裡,倏然踮起腳尖,湊到墨醉白耳邊說了一句話,然後飛快的跑遠。

墨醉白猛地僵在原地,這次輪到他受驚過度。

他身後的小廝等了半晌,還不見他動彈一下,忍不住出聲詢問:“九千歲,您怎麼了?”

墨醉白咳了一聲,把裝珍珠的匣子交給他,“送去給夫人。”

他頓了頓,又道:“告訴夫人,我剛才是開玩笑的,讓她想用這些珍珠做什麼就做什麼。”

“是。”

小廝走後,墨醉白腦海裡仍然回蕩著舜音剛才的那句——“我敢穿,你敢看嗎?”

他敢看嗎?他連回屋都不敢,想來隻看一眼,都是要失態的。

小廝把珍珠送到舜音手裡,將墨醉白的話轉達給她聽。

舜音點了點頭,沒說什麼。

晌午,墨醉白回來,見那些珍珠還完好無恙的擺在匣子裡,一顆都沒有少,而且還擺在桌子上隨處可見的地方,不由覺得有些奇怪。

他去櫃子裡拿換洗的衣服,準備今夜還睡在書房,一邊走過去,一邊隨口問:“這些珍珠怎麼還在?”

舜音坐在桌邊,拿著珍珠把玩,“我不打算用這些珍珠做首飾了,我準備就把這些珍珠這樣放著。”

“為何?”墨醉白動作頓住。

舜音趴在桌子上,像彈琉璃球一樣,輕輕彈著一顆顆珍珠,衣袖露出半截如雪的手臂,蔥白的指尖推著小珍珠。

“聽說宮裡那些獨守空房的女人,夜裡經常數著院子裡的樹葉度日,我啊,就數這些珍珠吧,這匣子裡的珍珠這麼多,我數個三遍,估計天就亮了。”

“……”墨醉白收回拿衣服的手,緩慢的把衣服放了回去,“我今日不忙,夜裡應該能回來睡。”

舜音抬頭對他微微一笑,皮笑肉不笑道:“可我今夜要忙著數珍珠,你回來睡恐怕不方便,不如還是繼續留在書房裡睡吧,我等會讓人把換洗的衣物給你送過去,一次送三天的,你看夠不夠?”

墨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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