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 51 章(2 / 2)

十裡錦 說給月亮 18430 字 4個月前

瑤芸一副哭的說不下去的樣子,眼淚成串的往下流。

花明疏對她這一番說辭,驚愕不已,舜音卻很淡定,因為上輩子瑤芸經常用這種手段陷害她,她已經見怪不怪了。

墨子風心疼地安慰了瑤芸幾句,瑤芸才繼續往下說:“妹妹不但不幫我,還把我騙到了湖邊,她竟然想要把我推下去,我為了肚子中的孩子用力掙紮,花明疏竟然也跑過來推我,我終究是不敵她們的力氣,她們二人合力把我推入了湖中……嚇死我了,我當時以為再也見不到相公了……”

墨子風趕緊把瑤芸抱入懷中哄,沒有絲毫的質疑的樣子。

花明疏垂了垂眸,沒有看他們。

馮二夫人看向大夫,焦急詢問:“孩子呢?孩子怎麼樣了?”

大夫搖頭歎息,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詞,“沒了,姨娘受到驚嚇,又在涼水裡滾了一遭,能保住性命就已經不錯了。”

墨子風如遭晴天霹靂,眼眶都紅了。

馮二夫人一聽孩子沒了,哪裡還忍得了,頓時氣的大叫一聲,直接衝著舜音和花明疏大步走了過來。

她顧及著墨子風和花明疏正在訂婚的關鍵時候,不敢去罵花明疏,想到舜音外公現在不在京城,沒有娘家給她做主,頓時朝著舜音罵了起來,一邊罵還一邊指桑罵槐的罵花明疏。

“瑤芸肚子裡懷的是我金尊玉貴的孫子,誰敢害得我沒了孫子,我就要罵誰祖宗十八代!”

花明疏淡淡開口:“馮二夫人,舜娘還在昏迷著,你有什麼不滿,可以等會兒再說,你現在說了她也聽不見。”

瑤芸疑惑地看了花明疏一眼,這跟她猜想的不一樣,花明疏怎麼不替自己辯解?這個時候難道不是應該吵起來嗎?

馮二夫人看了一眼雙眼緊閉的舜音,沒好氣問:“她怎麼了?”

“舜娘心地善良,看到芸姨娘落水後焦急不已,驚嚇過度,暈了過去。”

瑤芸頓時在心裡唾了一聲,真想把舜音拽起來臭罵一頓,她掉入水中的時候,舜音明明一直冷眼旁觀,等她被救上來舜音才‘暈倒’的,她分明就是裝的!

馮二夫人狐疑地看了一眼瑤芸,“舜娘既然如此關心你,又怎會推你下水?”

瑤芸大聲哭泣起來,“花明疏說什麼您難道就信什麼嗎?她們情同姐妹,分明是存心害我,又怎會對您說實話?”

馮二夫人擰眉,“可舜娘和你不也是姐妹嗎?你們還是相識更久的姐妹。”

瑤芸冷冷嗤笑,這一刻才終於說出實話,“我跟她有什麼姐妹情?她害死了我娘,我與她就隻剩下仇了。”

馮二夫人逐漸冷靜下來,狐疑地看了瑤芸一眼,“你以前可並非如此說的。”

瑤芸聲音一窒,轉而趴到墨子風肩膀上嚶嚶哭了起來,“相公,那是我們的孩子,你前段時間還說以後要親自教他逗鳥呢!你難道不傷心難過麼……”

墨子風看了花明疏一眼,眼中閃過一縷疑惑,拍了拍瑤芸的肩膀,聲音低沉,“如果你所說是真,娘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瑤芸咬牙,這個一無是處的男人!

這個時候冰蘭帶著一名大夫走了進來,她走到舜音身旁,向舜音稟報。

舜音‘恰好’蘇醒過來,睜開眼睛就趕緊聲音虛弱道:“大夫,你快給芸姨娘看看,剛剛芸姨娘不知道發什麼瘋,忽然衝過來要跳湖,我和明疏兩個人都攔不住她!我懷疑她精神出了問題。”

舜音從床上坐起來,“對了,她肚子裡還懷著孩子,那孩子是墨家年輕一輩子嗣裡的第一個孩子,大家都極其重視,你一定要仔細診治,切不能讓她和孩子有閃失!”

大夫立刻就想上前查看,瑤芸從剛才看到有其他大夫走進來臉就白了,她縮著手不肯給大夫看,大聲哭道:“相公,孩子沒有了已經是事實,無論哪個大夫看都一樣,我剛剛沒了孩子,正傷心難過,不想再聽一次這個消息,你快點讓他離開!”

舜音看向她,不緊不慢地開口:“芸姨娘,說不定這位大夫醫術高超,能保證你腹中的孩子呢?你若真的緊張孩子,應該趕緊讓大夫看看才對。”

瑤芸立刻破口大罵:“你還有臉跟我提孩子?我的孩子就是因為你們才沒有了!你們還我孩子!”

舜音眼睛瞪圓,露出傷心的神色,她抬起袖子遮住麵龐,倏然哭了起來,等她再放下袖子的時候,臉上已滿是淚痕。

“你孩子之所以沒了,是因為你自己忽然跳湖,你怎麼反倒冤枉起我們來了?大夫,你快給芸姨娘看看,她看來是真的受刺激過度,連剛才發生什麼都不記得了,也有可能是因為她接受不了是自己害了腹中的胎兒,所以才如此幻想,這樣她就可以來怨恨我和明疏,不用怨恨她自己了。”

瑤芸膛目結舌的看著舜音。

墨子風為難的拍了拍瑤芸的肩膀,“堂嫂說得有幾分道理,你快讓大夫看看吧。”

瑤芸平時溫柔可人,墨子風從沒見過她臉色如此陰沉惡毒的樣子,也覺得她十分反常,因此有些信了舜音的話,畢竟他娘剛才打了瑤芸,瑤芸說不定是因為這件事受到刺激才想要跳湖的。

馮二夫人懶得勸,直接伸手去拽瑤芸的手腕,“彆磨蹭了,抓緊時間,說不定還能把孩子救回來。”

瑤芸麵色大變,用力掙紮起來,“我不要!”

馮二夫人一個人拉不住她,轉頭瞪向墨子風,“趕緊跟我一起按著她!”

墨子風連忙照做,無論瑤芸怎麼掙紮都沒用,被牢牢按住了。

大夫走過去,將手腕搭在了瑤芸的手腕上,瑤芸全身都哆嗦了一下。

這裡這麼吵鬨,驚動了在午睡的墨老夫人,墨老夫人拄著拐杖走進來,看到眼前場景不由愣住,“這是怎麼了?”

舜音看向花明疏,花明疏趕緊過去扶住墨老夫人,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免得讓瑤芸先倒打一耙。

大夫把脈片刻,眉宇間露出詫異的神色,收回手來,古怪的看了瑤芸一眼。

“這位姨娘沒有懷孕啊?何來保胎一說……”

馮二夫人和墨子風都變了臉色,瑤芸立刻出聲大罵,“你這庸醫!你一定是收了長孫舜音的好處,幫她來汙蔑我的!”

大夫怒不可遏,“老夫從醫三十年,還從未收過誰的好處,你這小女子好生不講理!”

舜音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眼淚霎時流了下來,她眼睛紅紅,聲音哀怨,“芸姨娘,我找大夫過來是為你好,沒想你就如此冤枉我!你不信這個大夫可以……”

她伸著脖子,朝門外痛快的喊了一句,“萌蘭,快把剩下的大夫都帶進來!”

萌蘭馬上帶著剩下的大夫們走了進來,足足有十幾個,烏壓壓站了一屋子。

瑤芸眼前一黑,差點暈了過去。

馮二夫人愣住,“這麼大陣仗是做什麼?”

花明疏在旁邊開口:“舜娘心疼芸姨娘,也擔心芸姨娘腹中的胎兒,她昏過去之前吩咐說這個孩子是墨家飽含期待的的孩子,讓丫鬟一定要把京城的大夫都找來,務必要把這個孩子保住!”

花明疏轉而看向瑤芸,“現在京城裡的大夫已經都過來了,芸姨娘這次可以不用懷疑有人作假,畢竟不可能全京城的大夫都不顧聲譽一同來說謊。”

墨老夫人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沉聲道:“勞煩各位大夫了,既然大家都來了,就一起給她看看吧。”

大夫們輪流上前查驗,瑤芸全身哆嗦著,麵色蒼白如紙,卻知道逃無可逃。

大夫們的診治結果很快出來,大家都一樣,斷定瑤芸根本沒有懷孕,瑤芸買通的那個大夫在看到這麼大陣仗後,早就嚇得趕緊跑了,不過被冰蘭及時帶人攔了下來,就扣押在院子中。

馮二夫人聽到大夫們的話震驚不已,她盯著瑤芸身下那灘血,不敢置信道:“她流了這麼多血,不是小產是什麼?”

距離最近的大夫低頭望去,疑惑的抬指蹭了一下上麵的血跡,放到鼻前嗅了嗅,“聞起來應當是雞血。”

馮二夫人差點氣暈過去,她不是傻的,立刻明白了前因後果,一巴掌打在了瑤芸的臉上,“你這個小賤人,竟然敢把我們耍的團團轉!”

瑤芸不敢再裝下去,立刻跪到地上,“有孕一事雖然是假的,但長孫舜音和花明疏推我卻是真的!你們不能把這兩件事混為一談!”

她恨到了極點,就算她要倒下去,也一定要把她們兩個拉下來!

舜音扶了一下頭上的發釵,聲音輕而涼,“如果是我們兩個故意推你,你如何能提前預知,還找好了大夫來演這場戲?真相究竟如何,隻要審一審外麵的大夫就知道了。”

馮二夫人如醍醐灌頂,又一巴掌打在瑤芸的臉上,“你到現在還敢狡辯!真是死不悔改!”

墨子風閉了閉眼睛,露出失望透頂的神色,不再去看瑤芸哀求的目光,背過身去。

他今天才看清楚瑤芸的真麵目,隻覺得心寒。

瑤芸知道大勢已去,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雇來的那名大夫很快就說出實情,瑤芸早就知道自己並未懷孕的事,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買通他刻意隱瞞,今天中午還突然派人給了他一筆銀子,讓他串謀來演這場戲。

所有真相水落石出,墨老夫人這次動了怒,直接命人把瑤芸趕出府去,無論瑤芸怎麼求情都沒有用,畢竟沒有身孕事小,誣陷他人事大,況且她誣陷的還是舜音和花明疏,她們一個是墨家名門正娶的媳婦,一個是即將進門的媳婦,這次墨家如果還不能給花明疏一個交代,花家恐怕會找上門來,到時候他們難道還要維護一個心腸歹毒的妾室不成!有這種妾室在,隻會敗壞門風!

墨子風雖然身無長技,卻並不是有壞心思的人,他聽到瑤芸設計陷害的整個過程,隻覺得背後發涼,再也不敢把瑤芸留在身邊。

瑤芸哀求不止,說什麼都不肯離去。

馮二夫人直接讓人把她丟出府去,“沒有把你送官治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你竟然還敢癡心妄想留在這裡,我們墨家沒有你這種有辱門風的人!”

舜音默默看著,分不清心裡是個什麼滋味,瑤芸永遠都不知足,墨子風雖然軟弱一些,但脾氣很好,很容易被她拿捏,如果她安安穩穩過日子,是可以在墨府吃穿無憂一輩子的,可她總是不知足,她永遠學不會珍惜已經擁有的,永遠去渴求不屬於她的。

瑤芸被趕出去後,這場鬨劇才算徹底結束。

墨老夫人歎息著安慰了舜音和花明疏幾句,馮二夫人神色尷尬,說不出道歉的話,隻能在旁邊陪笑。

眾人散去後,舜音送花明疏往外走,短短一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們兩個都有些疲憊。

舜音轉頭看向花明疏,“今日來做客,感覺如何?”

“二房烏煙瘴氣。”

走到假山前,墨子風突然跑過來,叫住了花明疏。

他站到花明疏麵前,羞愧難當道:“花小姐,是我做錯了事,我當初不但喝酒誤事,令你丟儘了顏麵,後來還把瑤芸收進房中,釀成了今日的鬨劇,你如果想廢棄婚約,我不會怪你,你如果還想繼續婚約,我一定會好好待你,以後絕不納妾。”

墨子風說完這些話,羞愧的跑走了。

花明疏望著墨子風的方向,沉默良久,轉頭對舜音道:“說來奇怪,他納妾時我其實並不妒忌,我以前覺得是因為我沒有資格妒忌,可現在他向我說出這番話,我也沒有覺得感動。”

舜音陪著她往前走,“那你還想繼續婚約嗎?”

花明疏低頭沉思著,直到來到門口的馬車前,她才輕輕點了點頭,“我這個人認定什麼是很難改變的,哪怕知道前路是一條黑,我也想走過去看看。”

“明知是南牆也要撞?”

花明疏咬了咬牙,“撞!”

舜音無奈,卻也尊重她的決定,沒有多說什麼。

花明疏接過旁邊丫鬟遞來的錦盒,雙手交給舜音,“謝謝你邀請我過來,這是我給你帶的禮物,你回去再看。”

舜音失笑,“什麼東西這麼神神秘秘的。”

花明疏調皮的衝她眨了下眼睛,壓低聲音道:“是九千歲的畫像。”

舜音捧著錦盒,驚訝的“啊?”了一聲。

花明疏解釋,“我表兄與九千歲以前曾在同一家書塾讀書,上繪畫課的時候,先生曾經讓他們彼此畫對方的畫像,因此他書房裡有這張畫像,我前幾天無意中看到,便想送來給你,你沒見過九千歲以前的模樣,這幅畫正好拿回去珍藏。”

舜音摸了一下錦盒,對這份禮物是由衷的喜歡,“謝謝。”

花明疏笑了笑,上了馬車。

馬車悠悠遠去,舜音目送著她走遠,心中不由疑惑,花明疏嫁時既然這般堅決,那麼上一世是什麼讓她選擇毅然決然的和離?上輩子可沒有瑤芸在她和墨子風間從中作梗,按理來說她不會輕易放棄才對。

……

等墨醉白聽到舜音暈倒的消息,匆匆忙忙趕回府,舜音已經把所有事情解決完,安心坐在院子裡喝茶了。

墨醉白不禁鬆了一口氣,他走到近處,看到舜音在低頭搓眼睛,聽到他走近的聲音,她抬頭望來,一雙眼睛紅的像兔子。

墨醉白心中一疼,霎時怒火中燒,“誰欺負你了?你儘管告訴我,我去給你做主。”

舜音輕輕搖了搖頭,低頭打了一聲噴嚏,眼睛仍舊紅紅的,神色間卻看不出有傷心難過的樣子。

墨醉白心疼萬分,“究竟怎麼了?”

“哦。”舜音摸了摸紅彤彤的眼角,在他眼前甩了一下手裡的繡帕,“剛才裝哭的時候辣椒水不小心浸濃了。”

剛才如果不是多虧了這條用辣椒水浸泡過的繡帕,她哪裡哭得出來。

墨醉白打了一個噴嚏,差點也被辣出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