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 52 章(2 / 2)

十裡錦 說給月亮 19506 字 8個月前

她也不想這樣,可是想起畫中人憨厚的長相,她就總覺得彆扭,跟她眼中的墨醉白有些對不上。

墨醉白心緒起起伏伏,這次更加睡不著了。

舜音適應不了,他就無法近舜音的身,他會很難受,可如果有一天舜音適應了,把他當成另一名男子,他會更加難受!

無論哪種結果,都讓他輾轉難眠,恨不能現在就起來把那幅畫燒了,讓舜音忘得一乾二淨才好。

夜深人靜,舜音早已熟睡,墨醉白幽幽歎息一聲,還是一點睡意也沒有,他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跟舜音解釋她的夫君從墨醉白變成了蕭晏琅,如果有一天舜音知道實情,會不會恨他騙了她?

她會不會覺得她喜歡的那個蕭晏琅並沒有她想象中好?

晨曦的陽光斜斜地照進來,舜音坐在妝奩前梳妝,低頭看到桌上那盒珍珠,覺得珍珠閒在那裡有些浪費,既然她現在不用數珍珠了,便讓人把珍珠拿去做珍珠雲肩,待到秋日穿正是好看。

墨醉白起床第一件事就是把那幅畫鎖到了箱子底,再也不想讓舜音多看一眼。

他把鎖扣上,抬起頭正對上舜音望過來的目光,舜音明澈的雙眸裡眼波流轉,看向他的眼神中帶著一絲小心翼翼和心疼,仿佛抓到了他脆弱的一麵,正不知該如何開口安慰他。

墨醉白:“……”

用早膳時,舜音頻頻給墨醉白夾菜,墨醉白想吃哪道菜隻要看上一眼,她就立刻把菜夾到他的碗裡,待他吃飽放下筷子,她又連忙給他盛了一碗銀耳湯。

“多喝點這個,對肌膚好,說不定對恢複傷疤也有幫助。”舜音聲音柔柔,“今天徐太醫會來給我診脈,我會問問他有沒有辦法可以除掉你臉上的疤痕,你不要灰心,相信一定能治好的。”

墨醉白正好有些渴了,低頭一口氣把銀耳湯灌了下去,“不用,就這樣吧。”

舜音看著空空如也的碗底,隻當他是嘴硬,瞧瞧,這嘴裡說不用,身體卻很誠實,聽說銀耳湯也許對傷疤有幫助,立刻就把一碗都喝乾淨了。

舜音握住他的手,“你我是夫妻,你在我麵前不必隱藏,難過就哭出來吧。”

墨醉白:“???”

江非腳步急匆匆的走進來,抬頭看到墨醉白和舜音雙手握在一起,臉上一慌,又連忙抬腳退了出去。

舜音趕緊鬆開手,站起來假裝去窗邊賞花。

墨醉白把江非住,“回來,有事趕緊說!”

江非這般焦急的來找他,定然是發生了大事。

江非趕緊目不斜視的走回來,拱手道:“九千歲,大事不好了,昨夜京城裡很多百姓突發急症,上吐下瀉,原因不明,今日京城傳言紛紛,大家都說是因為昨天陛下祭祖的時候,師羲和沒有到場,所以神明連夜降罪,才導致百姓生了怪病,神奇的是太行教裡的教眾沒有一個出現急症的,大家都說是因為有師羲和庇護,現在不少人都跑去羲和神殿門前去跪拜,也想尋求庇護了。”

舜音眉心一下子蹙了起來,最近師羲和如此安生,她還覺得有些奇怪,原來師羲和是在這裡等著呢!不用說也知道,一定是師羲和在背後搞鬼。

徐慶河正好前來給舜音診脈,人已經到了,派人進來通傳,正在門外等候,墨醉白趕緊把他叫了進來。

墨醉白讓江非把那些百姓的症狀說了一遍,然後詢問徐慶河,“你可知是什麼原因?”

徐慶河思索片刻,“我光聽描述難以斷診,需要見到那些病人才行。”

“那你先給舜娘把脈,等會跟我去民間一趟。”

徐慶河最喜歡研究疑難雜症,毫不遲疑的答應下來,他給舜音診脈後開了兩副新藥,然後跟著墨醉白匆匆離去。

舜音站在門邊,目送著他們走遠,一陣蕭瑟的風吹過,帶著涼意,枝頭的葉子慢慢變黃了。

她仰頭看著昏沉沉的天,秋天到了,看來冬天也不遠了。

墨醉白回來的時候,舜音正在喝藥,她小口的抿著,旁邊放著一碟蜜餞。

舜音見他眉頭緊鎖,似乎愁眉不展,有心想要逗他,故意抬起袖子聞了聞,“我接連喝了這麼多天苦藥,是不是整個人都變苦了?”

墨醉白湊過去聞了聞,笑了一下,“還是香的。”

舜音見他眉心鬆了,才給他倒了一杯茶,開口詢問:“外麵的情況怎麼樣了?”

墨醉白在她旁邊坐下,聲音低沉:“患病的百姓越來越多,藥館前麵排著長隊,你這兩日無事儘量不要外出,也不要吃外麵的東西。”

“徐慶河可有查出病因?”

墨醉白搖頭,“他說百姓的病症既不像傳染病,也不像是中毒,但他隱隱約約記得好像在哪裡見過類似的病症,要回去查看藥籍,也許能找到答案。”

“如果他一直想不起來怎麼辦?”舜音低頭喝了一勺藥,苦味在舌尖蔓延開,眉心皺成了一個川字。

墨醉白拿了個蜜餞喂她,“太醫院已經在連夜研究治病的方法,希望能控製住。”

舜音一邊嚼蜜餞一邊問:“這次的事會不會又是師羲和在背後操縱的?”

“我也無法斷定究竟是巧合,還是他有意為之,畢竟想要讓這麼多人同時生病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墨醉白麵色微沉,“師羲和說今晚要在神殿給大家祈福,讓患病的百姓全都過去。”

舜音黛眉輕蹙,“我總覺得這件事跟他有關,他既然要祈福,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墨醉白抬頭,“怎麼去?”

舜音翹了下唇角,“光明正大的去。”

酉時,舜音和墨醉白在烏巒山腳下下了馬車,這裡聚集著很多百姓,沿路擁堵,馬車上不去,他們隻能下車步行。

舜音穿著一身素裙,臉上帶著麵紗,並不引人注意,可墨醉白臉上的麵具卻很明顯,沿路一直有人看過來,幸好這裡人太多,夜色又暗了,大家全都捂著肚子一臉痛苦,沒有太多人注意他們。

舜音像普通小夫妻一樣挽著墨醉白的胳膊,一路往山上走,不時觀察著周圍百姓的情況。

百姓們麵黃肌瘦,臉色都有些難看,爬山的時候微微佝僂著脊背,看起來並不舒服,往山上走的人絡繹不絕。

舜音心下一沉,看來情況比她想的嚴重。

來到羲和神殿,入目是高高的白玉台階,宮殿巍峨,燈火輝煌,院子四周燃燒著火把,牆上掛著野獸骨頭,夜風蕭瑟,秋風不斷吹動著火苗,火苗的光影影綽綽的映在牆上,四處充斥著一股神聖又陰暗的感覺,黑與暗交織,說不出的怪異。

他們混著人群走進神殿,門口有穿著太行教衣裳的人在發‘聖水’,據說這些聖水可以讓神明賜福,緩解身上的疼痛,舜音和墨醉白低著頭領了兩瓶,偷偷放進了懷裡。

再往前走,依舊是穿著太行教衣裳的人站在道路兩側,他們用手裡的花束拍打著走過去的百姓,似乎是有祈福的作用,舜音聞不出那些是什麼花,隻覺得那些花香摻雜在一起是她從沒有聞過的味道。

百姓們拿到聖水後,全都迫不及待的把聖水喝了下去,神奇的是他們的臉色竟然真的一點點好了起來,似乎不疼了,連背都挺了起來。

舜音和墨醉白親眼所見,不由驚訝的對視了一眼。

師羲和竟然真的如此神奇?

舜音注意到有一群人進入神殿之後,直接走上二樓,二樓的門口依舊有太行教的人把守著,還把手的格外森嚴,樓上的神殿似乎不是什麼人都能進。

她不由好奇地看了兩眼。

墨醉白在她耳邊低聲解釋:“二樓隻有三級以上的教徒才能進去。”

“我們有沒有辦法混進去?”

墨醉白搖頭,“我派人試過很多次,裡麵看守的很森嚴,層層關卡,而且看門的人手裡都有小畫像,除了教徒本人外,旁人無法混進去。”

“他們在裡麵做什麼這麼神秘?”

“江非暗中打聽過,也曾經把人抓回來審問過,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樣,就是無論樓上、樓下,進行的活動其實是一樣的。”

舜音不解,“既然如此,何必這般大費周章將人分開?”

墨醉白搖頭,他跟舜音一樣不知道師羲和在想什麼。

旁邊的一位大娘胳膊肘不小心撞到舜音,連忙跟舜音道歉,舜音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伸手將她扶穩。

大娘打量著她和墨醉白,忽然神秘兮兮問:“你跟你相公是來求子的嗎?”

舜音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慌忙看了墨醉白一眼,連忙擺手,“不是。”

“小姑娘不用害羞。”大娘自認為很懂的笑了一聲,一巴掌拍在她的細腰上,“平時多吃點,這麼瘦怎麼懷孕!”

舜音臉上陪笑,心裡卻在默歎,就算她行也沒用啊,她相公不行!

不過怕說出去會嚇到大娘,還是不說了。

墨醉白倏然湊近,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又在腹誹我?”

舜音詫異,墨醉白莫非會讀心術。

墨醉白看她的眼神就明白了,她又在嫌棄他不行!

大娘沒有注意到他們兩個的悄悄話,低頭仔仔細細的打量舜音,忽然又一巴掌拍在舜音的屁股上,“看這屁股應該是好生養的!你們彆急,以後保準三年抱倆!”

舜音臉頰紅透,再也堅持不下去,直接把臉埋在了墨醉白的胸口上,再也不想抬頭見人了。

墨醉白一手抱住她,一手護住她的屁股,強忍著笑意對大娘道:“借您吉言。”

舜音氣的錘了一下他的胸口。

這人還跟大娘一起胡說!

大娘笑嗬嗬的聲音從舜音身後響起來,“小姑娘跟你相公學學,彆害羞!咱們國師法力無邊,一定能幫大家都達成心願!”

幸好人群很快就把大娘跟他們擠散了,人群擁擠,墨醉白護著舜音往前走,舜音待臉上的紅暈消退後,才從他懷中退出來。

舜音抬眸望去,墨醉白眼中全是未散的笑意,舜音氣得大步往前走,被墨醉白一把拉了回來。

“好啦,不逗你了。”

舜音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抬手揉了揉耳邊的碎發,耳璫隨著她的動作微微晃動。

酉時三刻,所有人都聚集到羲和神殿的大殿裡。

房頂中央是鏤空的,月光直直的照射進來,師羲和穿著一身隆重的國師服緩緩走到中央,月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身上的衣裳映照出奇怪的紋路,像是燃燒的火焰,月光傾灑,竟然真的有了幾分神聖感。

他口中念著大家聽不懂的咒語,遠處的火把突然蹦出巨大的火花,仿佛響應他身上的火焰紋路的召喚一樣。

太行教眾人舉起雙手,虔誠的高喊著口號,眼神發直,神色癲狂中帶著崇拜。

舜音第一次看到這幅場景,被眾人的熱情嚇了一跳,覺得所有人就像魔怔了一樣,她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被墨醉白及時扶住。

舜音定了定神,不斷告訴自己師羲和隻是在裝神弄鬼,握著墨醉白的手,才不再害怕。

在彆人看不到的袖子下,墨醉白用拇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她冰涼的指尖,手掌溫暖的包裹住她的手。

舜音心裡安定下來,不著痕跡的抬起眼眸,細細去看師羲和,師羲和神色肅穆,手裡拿著拂塵輕輕甩動,拂塵上似乎有水,他甩動拂塵的時候,水花濺落在周圍人的身上,凡是被水滴碰觸到的人,都立刻跪了下去,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樣,好像得到了天大的恩賜一般。

舜音的目光落在師羲和身上,她發現師羲和竟然沒有喉結,她看了一眼墨醉白弧度明顯的喉結,不由腹誹,一個宦官喉結又大又明顯,一個正常男子卻沒有喉結,這天下怪事還真是多。

師羲和口中倏然高喊著什麼,大家突然一起齊刷刷的跪了下去,須臾,偌大的神殿當中,隻剩下舜音和墨醉白直直的站立著,明顯又突兀。

舜音和墨醉白雖然一個戴著麵紗,一個戴著麵具,但熟悉他們的人,都能一眼認出他們來。

師羲和目光如炬的看過來,拂塵指向舜音和墨醉白的方向,聲音凜冽,“九千歲今日怎麼有興致帶夫人來我這裡?”

眾人一起看了過來,目光中帶著怨毒,似乎在責怪舜音和墨醉白打擾了師羲和降福於他們,氣氛變得焦躁起來,周圍的火光霎時弱了下去。

舜音和墨醉白本來就是光明正大的來,沒想過能瞞住師羲和,因此沒有緊張,隻是淡定的笑了一下,穿過人群,一步步朝師羲和走了過去。

來到師羲和麵前,舜音勾唇一笑,“國師,因為前幾次跟你切磋的很過癮,所以我聽說你在這裡給大家降福,便想過來看看,因此才請夫君帶我來見見世麵,無意打擾。”

師羲和想起之前舜音三次預言成真的事,臉色不由沉了沉,冷冷看了舜音一眼,莫名覺得她像是來砸場子的。

他轉頭看向墨醉白,語氣帶著譏諷,“這麼多年九千歲從來不曾來過我這座神殿,現在為了娘子竟然肯大駕光臨,你還真是聽娘子的話,她讓你來你就來。”

在他的認知中,男人最討厭彆人說他是個耙耳朵,所以他才故意當著眾人的麵這樣說,就是想惡心墨醉白,順便挑撥他們夫妻感情。

墨醉白麵色不變,不緊不慢地‘嗯’了一聲,聲音沒有絲毫猶豫,“在我們家的確是娘子說了算。”

他神態平和,頗有一種他是耙耳朵他驕傲的樣子。

“……”師羲和噎了一下,沒好氣道:“來我這裡的人,都是有所求的人,九千歲,不知道你有什麼求而不得的,竟然不去求皇上,而來求我?”

舜音在心裡唾了一聲,師羲和分明是在趁機往自己臉上貼金,他這樣說就是在暗指墨醉白來這裡是因為他有慶陵帝都無法完成的願望,所以才要來求師羲和。

舜音張嘴想要否認,右手驀地被墨醉白牽住,墨醉白輕輕捏了一下她的指尖。

舜音冷靜下來,他們既然已經來到這裡,就算現在否認,這些人也能夠眾口鑠金,傳揚出去就是他們有事要求師羲,否認也沒用。

舜音有些後悔一時衝動來了這裡,如果真被師羲和倒打一耙,反倒成了他們有事不去求慶陵帝,而來求師羲和的‘神力’,到時候隻會加深師羲和在民間的威信。

師羲和眉宇間透著得意之色,揚了揚聲:“九千歲,你不用不好意思,來這裡的都是我的信徒,大家都有願望要說,你直接說就可以。”

墨醉白抬頭看向師羲和,露出苦惱的神色,倏然道:“我確實有一事想請國師幫忙。”

師羲和沒料到他竟然沒有否認,略微驚訝了一下,神色愈發高傲,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

“我乃天命之人,對爾等一視同仁,九千歲與我雖然素來不合,但九千歲既然誠心前來,我也不會把你拒之門外,隻要你把願望說出來,誠心的向我祈禱,從今以後相信我、侍奉我、以我為尊,我也會賜福於你,保佑你完成願望。”

“你當真會幫我完成願望?”

師羲和輕輕點頭,神色高傲的抖了抖袖子,“說吧,想讓我幫你完成什麼願望?”

墨醉白輕挑眉梢,笑了。

“剛剛有一位大娘說我和娘子能三年抱倆,我家雖然不是九代單傳,但父親一直期盼著能夠含飴弄孫,國師,你看你能不能保佑我和娘子生一對活潑可愛的兒女,最好像我娘子和阿弟那樣,是一對龍鳳胎!”

師羲和臉上的神色差點崩壞:“……”你一個宦官,讓我保佑你生龍鳳胎?!

墨醉白跟舜音十指緊扣,唇邊噙著一抹笑,“對了,孩子最好長得像我娘子,我娘子好看!”

師羲和:“……”你竟然還敢提要求?

舜音:“!!!”我現在裝跟他不認識,還來得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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