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次安立信非常嚴厲地批評了安雯,還讓她站了兩個小時的軍姿,等那個小女孩從軍總院治療回來,她才被帶去給人道歉。
她那次真的很害怕,因為爺爺很凶。
但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她就是不喜歡那個小女孩,打她一頓怎麼了?
不過,她很清楚,如果自己不認錯,爺爺肯定會繼續罰自己,她的腳好痛,不想繼續站軍姿了。
於是,她乖乖道歉了。
她把這件事情記到了現在,一時因為那是安立信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罰她。
二是因為,她從來不覺得自己做錯,她家世比那個小女孩好,欺負那個小女孩不是很正常嗎?
她們這個圈子裡捧高踩低不要太正常,欺負打罵幾句也很正常,隻是不鬨出來罷了。
但她得記住這件事情,知道安立信的底線,這樣,她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被罰。
圈子其他人:······風評被害!
她們最多看誰不順眼擠兌幾句,女同誌之間推搡兩下,仗勢欺人什麼的,被家裡長輩知道是要被打斷腿的好麼。
安雯一臉緊張地跟了進去,平時,她做出這副樣子,安立信肯定會心疼妥協。
但是今天不一樣。
“趙媽,你可以下班了。”安立信對還在廚房忙碌的趙媽說道。
“啊?那個,安司令,安雯讓我燉的豬蹄還沒有入味呢。”
“豬蹄?”安立信想起管書臨千叮嚀萬囑咐讓他近期飲食清淡的事情。
那個時候,安雯是在場的。
這一刻,安立信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沒事,你回去吧。”
“那好吧。”
安立信都這麼說了,趙媽也不堅持,摘下圍裙打了聲招呼就走了。
“爺爺,怎麼了?”安雯小心翼翼問道。
“安雯,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對嗎?”
安立信的話對安雯來說就是晴天霹靂!
“爺爺,您說什麼?我······”
安雯本能想狡辯幾句,在安立信了然的眼神下,漸漸收了聲。
很快,她的眼眶蓄滿了眼淚,她哽咽的說道:“對不起,爺爺,我是前幾天才知道的,我想告訴你來著,可是,我舍不得你,舍不得這個家,對不起。”
“安雯,你在安家生活了這麼多年,難道你不知道,即使你據實以告
() ,
我們也不可能趕你走,
你還是安家的孩子?”
“是,我知道,可是我害怕,我一點也不想離開你們,我怕你們不疼我了。”
“那你準備永遠瞞著我們嗎?”
“當然不是,等我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態,就會告訴你們這件事情,我還會和你們一起把真正的安雯找回來。”
“真正的安雯?”
“是啊,我舍不得離開你們,更舍不得欺騙你們啊。”
“那你有真安雯的下落嗎?”
安雯看了眼安立信的表情,看不出他真實的想法。
不過,她知道安立信的本事,既然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世,想必已經知道了秦枝的身份了。
可惡!
她點點頭,說道:“我知道。”
“所以,你知道後,讓孔文鴻找男知青和她處對象,想辦法把她永遠留在農村?”
“所以,你知道後,讓孔文鴻暗示秦家找她要錢,讓她陷入困頓。”
安雯無言以對。
安立信閉了閉眼睛:“安雯,你搬出去吧。”
安雯震驚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道:“爺爺,您要趕我走!”
“不是趕走,是各歸其位。”
“我不要!”
“由不得你。”安立信說道,“你不會希望我把趙媽叫回來,讓她幫你收拾東西吧?”
安雯最要麵子,要是讓趙媽知道自己被趕出安家······
不能想,一想就不能呼吸。
“爺爺,我錯了,你不要趕我走,我可以跟秦枝道歉,以後對她好,我可以把我的房間讓給她,我還有很多衣服,都可以給她。”
安雯還沒有說話,安立信就說道:“安雯,那些本來就是她的。”
安雯:!
這要不是前麵坐著的人是安立信,她都要發瘋罵人打人了!
眼看著安立信不會心軟,安雯隻能說道:“爺爺,我聽話,我先搬出去,等您氣消了,我再來看您。”
“我就收拾幾件衣服,很快就走,您彆討厭我!”
話是這麼說的,但是安雯收拾東西的時候,一點也沒客氣,衣服拿質感和價格最高的,其他的都留下。
算是表明了自己隨時想回來的決心。
隻是,她帶走了所有的錢票和首飾。
這決心總給人不太真誠的感覺。
或許安雯也知道,她一旦離開了,就沒有機會再回來了。
留衣服在房間裡,到底是因為要給安家人表忠心,還是為了給之後可能會住進這間房間的秦枝下馬威,彰顯自己得寵,就隻有她自己知道。
安家人給她從小到大的寵愛不僅讓她自私虛榮,讓她底氣十足,終究也讓她迷了眼睛,讓她看不清現實。
安家能給她最好的物質生活,是因為她是安家的孩子。
她憑什麼認為,秦枝回來後,會住她住過的房間,用她用過的東西?
她從前能一帆風順,
前世能算計秦枝,
好像真的有什麼女主光環在身上似的。
這輩子,她的光環在秦枝救下安瓊的時候開始有了裂痕。
總有一天,會完全碎裂的吧。
安雯收拾好下樓的時候,以為安立信會避開她離開的場麵,哪裡知道安立信就在客廳等著她。
見到她下來,他說了句:“你是我抱回來的,現在,也由我送你離開。”
聽到這句話,安雯的心重重“咚!”了一聲。
這句話,仿佛是命運的審判,判定她從此以後,不是安家人了。
她低下頭,說了聲:“謝謝爺爺抱我回來,也謝謝爺爺送我離開,您保重!”
說完就拎著行李箱快步走出了安家。
此時此刻,她心裡還是不服的,安家人之後肯定會後悔。
她聽過孔文鴻轉述的秦枝從前的生活,那樣的人怎麼跟自己比?
安家人會看清楚,誰才合適做安家的女兒的。
安立信來到安雯的房間,看到了翻得亂七八糟的首飾盒子,有幾個打開著,裡麵都是空的。
衣服倒是不少,都留在衣櫃裡,但大多是不常穿的。
安雯的小心思在安立信眼中展露無疑。
安立信沒什麼表情的離開了房間。
他回到客廳,叫來警衛員,讓他找人把安雯的房間拆了,把裡麵的東西都清理出去,怎麼處理由警衛員自己決定。
然後把原來安弈和嬴瀾的房間重新裝修給秦枝住。
那是安雯最想住的房間,安立信一直沒有同意,他想留著房間,等著他們回來。
現在,隻有這間房間最合適秦枝。
遠在九山生產大隊的秦枝不知道,安家為了歡迎她的回歸,會大動乾戈,重新裝修房間。
她之前不是遇上過嚴安華和謝炫的爭執麼,也是緣分,之後,她又遇見過幾回。
她也像第一次那樣幫著嚴安華嚇退謝炫。
不過,秦枝能感覺出來,謝炫已經越來越不耐煩了,估計下次,她這招要不頂用了。
大隊長對這兩人其實算寬容,從來沒有折辱過他們。
當然,優待什麼的,也是沒有的。
他就是按照公社的要求來。
大隊其他人,基本不搭理這兩位。
他們本來就排外,對知青尚且不冷不熱,何況是他們這樣下放的。
他們隻要不惹事,相對來說還是挺“自由”的。
偷摸上幾次山,摸點東西打牙祭什麼的,隻要不被人當場抓到,即使大隊的人有猜測也不會在意。
反正山上資源豐富,根本摸不完。
這也是秦枝能在山上遇上他們好幾次的原因。
這天,秦枝下工路過草棚子的時候,被嚴安華叫住了。
“小同誌,我知道前幾次幫我的人是你。”嚴安華虛弱地說道。
他的臉色非常不好
,
秦枝一眼看出,
他是被人下了魘鎮之術。
她微微蹙眉,大隊的人不懂這個,那就是謝炫?
可他如果有這樣的本事,怎麼會乖乖下放?
想起之前嚴安華說的,不讓謝炫動集體財產的事情,秦枝心裡有了些猜測。
她借著說話的功夫靠近嚴安華,在他轉身的時候,往他身後貼了張去穢符。
好在她發現及時,才能救下嚴安華。
不然,這魘鎮之術是能把人直接鎮噶的。
這又是跟前世不一樣的地方了,前世那個據說因為尋找食物噶在山上的謝炫,其實是個有手段的高人,還心狠手辣。
而前世風風光光回京城的嚴安華,秦枝晚一些救人,直接能噶在草棚子裡,也就沒有回京城的事情了。
這麼一想,好像所有人的命運似乎都因為秦枝的重生,發生了一些變化。
嚴安華本來是克製著轉身想把喉間的腥甜咽下去,免得他話還沒有說清楚,就嚇到秦枝。
哪裡想到,就一個轉身的功夫,他竟然覺得喉嚨正常了,呼吸也正常了,腰不酸,腿也不疼了!
啊這······
嚴安華看著秦枝的眼神都慈祥了幾分,這小同誌是他的福星啊。
既然他覺得沒事了,那謝炫的事情就不要牽扯小同誌了,那不是個好相與的,不能害了他的福星小同誌。
“噢,我就是要說謝謝你前幾次幫了我。”
“另外,那個謝炫不是好人,他可能也猜到是你幫我,你自己小心一些,遇上他趕緊跑開。”
秦枝:······
這就是傳說中的過河拆橋嗎?
她剛剛明明感覺嚴安華想托付什麼事情給她來著?
不過,秦枝不是會多管閒事的人,嚴安華不說,她也不問就是了。
對於嚴安華說的,謝炫會對她不利的話,她也聽進了心裡。
她的對敵經驗都是在異世跟妖魔練就的,下手講究一個穩準狠,不是妖魔死,就是妖魔亡。
這在現實世界裡肯定是不行的。
除了上次製服李黑子,她幾乎沒有跟人正麵對上過。
不知道為什麼,知道謝炫可能來找自己麻煩,她心裡隱隱還有些興奮。
她很想知道,自己的水平在當世,是個什麼檔次來的。
告彆了嚴安華後,秦枝回到了自己家。
嚴安華一直目送著秦枝,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
他對秦枝的觀感非常好,不說之前秦枝有意無意幫他震懾住謝炫。
就說今天,他招呼秦枝,人一點猶豫沒有就過來了。
他嚴安華可不是幾年前大權在握,能定人生死的將軍了,能一呼百應。
如今的他隻是一個落魄的壞分子而已。
秦枝做的一切,對她來說可能就是舉手之勞,但對嚴安華的意義不一樣。
謝炫說的沒錯,他在被下放的那一刻,
已經被自己的集體與信仰拋棄了。
同時拋棄他的還有他的親人,他是孑然一身來了這裡的。
他知道,小同誌叫秦枝,是個好孩子,救過大隊的人,也救過軍人公安。
想到她獨身一人住在山腳,嚴安華決定,之後要多關注山腳的院子,不能讓什麼宵小,傷害了秦枝。
既然身體恢複了,他就要繼續盯著謝炫了。
回到家裡的秦枝,問係統:“係統,資料庫裡有尋龍點穴的記載嗎?”
“當然有啊。”係統驚訝問道,“宿主,你師傅也教你這個了?”
“沒有,師傅就教了我修煉吐納和符籙對敵,其他的還來不及教我,就破碎虛空去了。”
“那你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了?”係統又問。
“我懷疑九山這邊有古墓的傳說是真的。”秦枝說道,“那個謝炫可能就是衝著古墓來的。”
不然怎麼解釋,嚴安華一直阻攔謝炫,說不讓他動集體財產的事情。
他總不能是在阻止謝炫霍霍山上的花花草草吧。
能讓一個魘鎮之術的高手不惜下放也要尋找的東西,能是普通的?
她能想到的就是古墓了,還得是大墓。
係統找到了尋龍點穴的資料,秦枝又一頭猛紮了進去。
北山上,謝炫邊走,邊掐指算著什麼,臉上的神色漸漸鬆弛了下來,喜色漫上了眼角眉梢。
太不容易了!
嚴安華防他防得什麼似的,他挖空心思找了幾年,才終於有了些眉目。
想到馬上就能找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東西,他就克製不住激動了起來,快步往算出的方位走去。
“謝炫!”嚴安華的聲音傳來。
謝炫不敢置信轉過頭,看著龍行虎步過來的嚴安華,呆愣在當場。
怎麼可能!
算算時間,嚴安華這時候明明應該噶了才對。
“你,你沒事?”
“我一身正氣,當然沒事!”嚴安華回答完謝炫的問題,意識到了什麼,“我身體出問題是你搞的鬼,你給我下毒了?”
什麼下毒,他哪裡會用那麼沒有台麵的東西,他用的是······
他的手伸向口袋,裡麵的紙人已經化成了灰燼。
有人破了他的魘鎮之術!
是誰?
謝炫看向眼前的嚴安華。
不是這糟老頭子,這人沒有這樣的本事。
不然,在他中招的時候,就應該察覺了。
這九山生產大隊裡還有高手!
是了,這裡藏著這樣的寶貝,有人鎮守很正常。
那,對方是知道自己的目的了?
謝炫後背冒出了白毛汗,鎮守寶物的老怪物,他是不敢貿然對上的。
秦·老怪物·枝:······
禮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