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國府與榮國府隻有一牆之隔,卻是林蘊第一次過來。
入門便見到了珍大奶奶尤氏,風韻猶存的美人,與王熙鳳站在一起也不顯更多老態。
再進來才是其他女眷。
人群中一眼便能認出秦可卿,果然顧盼生姿。
林黛玉小聲閒話。
“姐姐在看什麼?”
“這一屋子的美人,看呆了不成?”
三春和薛寶釵也緊跟著,隻是惜春興致缺缺,不大高興。
王熙鳳在前麵說笑,鬨夠了才回頭。
“咱們隻管前麵吃酒說話,叫姑娘們去玩。”
“都是家裡嬌養的姑奶奶,也彆拘著她們。”
很快便有丫鬟帶著林蘊等人往裡進,賈寶玉也要跟著,被賈蓉等人留住。
已婚的夫人們在前麵,姑娘們在後頭,互相分開沒了旁人,惜春才放鬆。
探春拉著她的手。
“你是正經的寧國府小姐,在哪裡也說得通。”
“咱們姐妹一處玩著,又不用他們。”
惜春麵上透著冷意。
“我有今日全是老祖宗憐憫,誰要理會他們?”
眼看氣氛凝固,薛寶釵道。
“白雪紅梅,不可辜負。”
“不如咱們做了詩,回去一並收錄在詩社集。”
有了提議就有玩法,隻是這露天梅園,不好行酒令飛花令。
思索許久,林蘊心念一動,上前兩步折下紅梅來。
“這還不容易?”
“古有公孫大娘,今日我便給你們紅梅劍舞,效仿盛唐之勢。”
“且先說,誰的詩不好,定要罰!”
話音落下,手腕翻轉,絢爛的劍花帶著點點紅梅,竟是以梅枝代劍。
劍勢利落瀟灑,裹挾著隱隱風聲。
動作間身體曼妙肆意揮灑,偶爾碰到幾支放肆的梅樹,又帶起落花滿天。
自從宋朝起女子地位急轉下降,姑娘們又養在深閨,何曾見過這等景象?
一時都看呆了。
直到收劍,方才回神。
“詩聖有言:昔有佳人公孫氏,一舞劍器動四方。今日我才明白竟不是誇張。”
“大妹妹如此驚豔,我們反而不敢下筆,若是寫不好豈不糟蹋?”
“林大姐姐這是給我們出難題了。”
視覺盛宴下,早忘了剛才的不愉快,一個個絞儘腦汁,深怕自己的詩句配不上這劍舞。
唯林黛玉與有榮焉。
“你們可要好好想,不然我可不依。”
“回頭是要一首首檢查的。”
林蘊將梅花塞到她手中。
“彆想著偷懶,你也要寫。”
“不僅要寫,還要寄回去給父親,看你這幾年進益了沒有。”
探春立刻笑起來。
“我隻道兄弟們被父親檢查功課苦惱,原來你也一樣。”
“往年與我們爭勝,如今怎麼不比了?”
黛玉小心思被點破,也不惱。
“我親姐姐的舞,不誇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往日我給她畫了多少樣子,描了多少繡品,今兒還就耍個賴了!”
小脾氣一起,轉身摘花去了。
眾人在後麵笑,薛寶釵直點她。
“這一張嘴理直氣壯,有恃無恐,真叫人恨也不是愛也不是。”
“定是林大妹妹平日疼她,將她慣得。”
林蘊佯裝無奈。
“就這一個妹妹,除了寵著還能怎麼辦?”
“往前她身子不好還老實些,如今身子好了,能鬨得降雲館上下不寧呢。”
姑娘們笑聲越發暢快,氣的林黛玉拿著梅花打人。
“還笑我,將來都給你們找厲害的婆家!”
“看你們還能笑幾日。”
探春接住紅梅,貼近調侃。
“我們還不好說,隻是你,怕是要有幾個厲害的小姑子。”
“那個時候才熱鬨呢!”
梅園裡嬉嬉笑笑,姑娘們追逐打鬨,是最沒有煩惱的美好年紀。
玩的累了派人去給王熙鳳傳話,自然有人來接。
將摘來的梅花挑著好的給賈母,請過安才各自回去。
歇息兩日回過神來,便聚著寫詩,林黛玉嘴上說不寫,實際卻是第一個寫成。
其他人不甘落後,接連幾日忙著寫詩改詩,連賈寶玉來了都敷衍不少。
“你們在寫什麼,都寫了好幾日,還沒成嗎?”
“我前日給你們的胭脂用了不曾?冬日裡凝固,記得用溫水化開。”
幾人都在皺眉思索,隻有惜春搭話。
“我們在忙著寫詩呢,已經被林姐姐搶先了。”
“三姐姐還說要多寫兩首,一定不能落了下乘。寶姐姐剛完成一篇。”
說完,惜春又去跟自己的畫筆奮鬥。
賈寶玉探頭來瞧,竟是一幅未完成的梅園舞劍圖。
“你這是畫的誰?”
“那日的梅花確實好看,我怎麼沒看見有人舞劍?”
幾位姑娘心照不宣的笑起來。
賈寶玉更好奇。
“你們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