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定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若不告訴,今日我就賴著你們了。”
他若是耍賴起來,誰也沒有辦法,幾人被吵得無奈,薛寶釵放下筆。
“那日你在前麵,我們可在後麵看了好風景。”
“林大妹妹的劍法當屬一絕。”
探春也抬頭,嬉笑看他。
“是你沒有眼福,我們可都開了眼界。”
“怪道盛唐美人無數,若都是這般驚才豔絕,卻是我們生的晚了。”
賈寶玉果然被引起好奇,盯著半成品的畫研究一會,又拿起詩細看。
“你們這樣誇獎,每首詩都讚歎不絕,定然精彩,偏我那日犯懶,竟生生錯過!”
“梅花為劍,如此風雅,隻我無緣一見?”
忍不住扼腕歎息,將每一首詩都細細品味。
這副捶胸頓足的懊惱模樣,逗得幾人樂不可支。
林黛玉從小廚房回來,叫紫鵑將熱茶分給姐妹們。
“這有什麼的,我每日見姐姐舞劍,也就是那日沾了白雪紅梅的點綴。”
“姐妹們若要看,早起些時候過來,又不是見不著。”
賈寶玉眼睛一亮,迫不及待。
“那我呢?”
“早聽聞林姐姐颯爽英姿,從她入府就想一睹風采,偏偏到今日還不能如願。”
“等下雪之時,請她來舞劍可好?”
林黛玉嗔他一眼。
“我們姐妹又不是給你做耍的,想看自己去請,跟我說什麼。”
“還拿你幾個賞錢不成?”
賈寶玉作揖告饒。
“好妹妹,你知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姐姐不大出門,每次我去總要等通報,你就幫我說說好話。”
他耍著賴皮,身後探春突然說道。
“這是什麼茶,和平日的不一樣?”
“喝下去熱熱的,竟還有幾分辛辣。”
林黛玉躲開賈寶玉的糾纏,拿起一碗熱茶送入口中,緩一會才說道。
“這是大夫給我開的養身茶,與尋常茶葉不同。”
“裡麵有紅棗之類,對女孩家最好,姐姐說冬日天寒,姐妹們喝著暖身,就叫我拿出來了。”
“平常也不多喝,手腳發涼時喝上一碗最好。”
三春再細品,果然有紅棗的甜味。
薛寶釵喝了幾口,雖然暖,卻總不大舒服,趁著沒人注意悄悄放在一旁。
賈寶玉湊上來聞,皺著鼻子躲開。
“好奇怪的味道,甜絲絲卻又衝得慌,我不喝了。”
林黛玉一指頭戳他肩膀。
“原也沒準備你的。”
“既然來了就幫著我們一起改詩,說不定姐姐心情好了,賞你一個恩典呢。”
“好嘞!”
賈寶玉答應一聲,乾勁十足。
臨近晚飯,丫鬟們才來接自己主子。
探春由著侍書給自己帶上鬥篷,四下張望:“怎麼不見襲人?”
賈寶玉戴帽子的手一頓,似是想起什麼,笑道。
“她身上不好,歇息幾日。”
“妹妹的茶好,我也帶回去叫她嘗嘗。”
這不算什麼事,林黛玉立刻叫雪雁拿茶包給他。
等人都送走了,紫鵑指揮小丫頭收拾東西,自己湊過來。
“寶二爺想看大姑娘舞劍,您怎麼不幫著說話?”
“不過是一起玩,也不值當什麼。”
林黛玉攏了攏披風。
“我知道沒什麼,他最沒有壞心思。”
“隻是私下裡總有人議論姐姐出身,若非姐姐不愛出門,早被他們編排閒話。”
“往後提醒著我些,有關姐姐的事情,輕易不應。”
從前林黛玉敏感多思是為自己的寄人籬下,如今卻是為了姐姐不被人輕視。
紫鵑了然,笑著勸說。
“三姑娘都能立起來,何況咱們大姑娘?”
“姑娘這份心思,叫大姑娘知道了必定高興。”
主仆二人對視一笑。
晚間吃飯,林蘊就提起紫鵑來。
“降雲館都是林家人,唯獨紫鵑是例外。”
“不如趁著今年向外祖母討個賞,將她的身契要過來,你們二人也好長久在一處。”
林黛玉放下湯碗,不解道。
“要身契做什麼?”
“她是賈府家生子,父母兄弟都在,我怎好拆散?”
林蘊無奈問她。
“現下是無妨,可將來我們回家,你不把她帶走?”
“我看你們感情好,想著將來放了身契也算全你們主仆情分一場。”
“以後她願意服侍還是離開,全憑自願,不比奴籍的好?”
她話說的隨意,卻叫林黛玉心中巨震。
賈府再好,終究不是自己家。
在這住了幾年,雖然嘴上總念著家裡,可若真要離開,竟好似心裡空了一塊,忍不住喃喃。
“是啊,總是要走的。”
“待我回頭問問紫鵑,總要看她的意思。”
林蘊點頭,好似沒有發現她的糾結失神,一邊吃飯一邊隨口說道。
“我在大箱子裡發現幾個九連環,回頭叫青梅給你送過去。”
“都是曹家送來的玩意兒,給你打發時間。”
林黛玉夾了一塊魚肉,味同嚼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