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在場哪一個,不是飽讀詩書,滿腹經綸,如今竟連個女人都不如。
大臣忍不住道:“這華夏的東西實在古怪,他們不學先賢聖人,竟要學什麼理論技術,簡直忘本!”
“下官倒是不覺得,我看這老婦反應,似乎極為看重,難道這是什麼頗為重要的東西嗎?”
賀闌接到妹妹眼色,悠然道:“什麼極為重要?”
見眾人看過來,他才緩緩開口:“諸位不曾想起來嗎?這就是清早李嫵奮筆疾書的成果,僅僅一個早晨時間,各位大臣想想自己平日裡琢磨文章,哪個不是千錘百煉,反複推敲,萬般琢磨才定稿。”
眾人紛紛點頭,賀闌才說出自己的真正意圖:“她這般快速,定然是敷衍了事!”
“不如我們繼續看下去,那老婦上了年紀,未嘗不是頭暈眼花,學業有限。”
此話一出,廣場上眾位官員紛紛點頭,連連附和,定是如此,私心裡,他們絕不承認,自己竟然比不過一個女人。
賀闌不禁勾起唇角,遠遠望向前方,像是邀功一般,不止賀清雪,就連煩悶都隋宴驍亦是神清氣爽。
隻是這好心情還沒維持幾時,周寄書站了出來,望一眼屏幕上你來我往的討論,他終於下定決心,說道:“陛下,臣有疑問。”
“這華夏所說的校長?究竟何為校長?”
“屏幕中的婦人在華夏成績如何,我們不能隻聽一家之言。”
顯然,這又是一個眾人都不懂的新名詞。
眾人議論紛紛:“也許是大家族的婦人?我看她識文斷字,衣著考究,便是和李仙長也能侃侃而談。”
被周寄書暗指,駁了麵子的賀闌臉色緊繃,至少在被陛下擢升之後,他極少有這樣的感覺。
“那依你之見,覺得著老婦應當是什麼身份?”
周寄書臉上露出笑容:“臣正是不知,才有此問。”
“你——!”
賀闌一噎,狠狠拂袖,眼看偌大廣場都要因為百官爭論不休變成了菜市場,隋宴驍隻能拉下臉,訓誡道:“如此吵鬨,成何體統!”
他之所以組織官員一同觀看,便是因為人心多變,華夏的一切已經開始影響嘉朝,正如他前日去靜妃宮中,對方言語裡竟然滿是委屈。
“陛下,華夏平民都有用之不儘取之不竭的冰,臣妾不貪心,隻要幾盆便罷了。”
幾盆?
一番話說得隋宴驍臉色扭曲,酷夏屋子燥熱煩悶,用冰尤其快速,須知冰庫是有數量的,他自己都覺得不夠,如何能勻出給靜妃。
靜妃忽然提起她鎮守邊疆的父兄,自她入宮後,第一次提起,鎮國公的嫡女,隋宴驍忍著滴血的心,送了一些。
他匆匆離去,形容狼狽。
至少十天半月內,他絕不會踏足靜妃寢宮。
華夏的一切迷了眾人的眼,人心都是無底洞,賀闌就是他選中的棋子,他的另一雙耳目,另一張唇舌。
絕不能誇讚華夏,他要竭儘一切,打壓華夏!華夏離經叛道,孕育出李嫵這等妖妃,他們兩國,必是不死不休的敵人。
隋宴驍眼裡閃過一抹寒芒,凝視著年輕氣盛的臣子,絕不能有人親近華夏。
隋宴驍:“不過一婦人,值得愛卿們大動乾戈?”
“太)祖曾言,男主外女主內。朕覺得男女各有所長,正如君子六藝,淑女六功,俱是同樣重要。”
“陛下聖明!”
“臣等受教。”
刹那間,百官齊聲呼喊,聲勢浩大,九重宮簷上休息的鳥雀似乎都被驚到,歪著頭看了看。
周寄書也在此列,張開嘴,卻啞然無聲,他低垂著頭,掩去眼底深思。
事實上,這番話也隻是看似公平公正,粗粗聽來十分有理,一旦深究便會知道,陛下真正屬意的還是男人!
所謂男主外女主內,還是將婦人圈在家裡,完全不似華夏那般,女子也能撐起一片天,女子也能外出做工,自給自足,和循規守矩的嘉朝女人不同,她們眉眼間都帶著一種張揚、自信,這是國家賦予她們的精神。
說來好笑,嘉朝女子,他還從未仔細觀察過,他們立下規矩,束縛對方,將她們圈養成柔弱的羔羊。
周寄書喟歎一聲,耳畔忽地傳來一陣驚呼,宛如翻浪。
地球。
李嫵也沒想到彭校長效率極高,等她鬆口之後,彭校長直接請她來辦公室。
助手推了推鏡框,同樣一臉驚訝,她跟著彭老師十多年,見過她僅有的幾次失態,一次是她發現了科學定律,一次是送彆親人,現在,她竟對一個如此年輕的學生推崇備注。
心裡想著,助手動作飛快,畢恭畢敬地邀請李嫵進屋,推門而入的瞬間,一雙雙眼睛齊刷刷望過來。
李嫵愣了一瞬。
屋子很大,卻分割出無數個格子間,空氣中漂浮著淡淡的花香味,李嫵抬眸一看,窗外大樹悄然伸出一枝花,抵在窗台上。
香得熱烈,香得醉人。
“校長早上好。”
年輕老師無論男女紛紛跟她打招呼,麵上帶著一絲恭敬,彭莉春風滿麵地回應,她們掠過李嫵時,露出一絲疑惑。
彭莉很開心,她是純粹的學術人,會因為一道難題不眠不休,甚至半夢半醒間也在囈語,解決時則開心的像個孩子。
她當場就想拉李嫵進辦公室,和她好好討論那堪稱天才的驚豔想法。
恰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人推開。
“宋老師。”
宋欣是負責帶新生的輔導老師,一見來人忍不住眼皮一跳:“周新鵬!”
大男孩兒活像風雨裡霜打的苦瓜,臉都皺成一團:“老師,我錯了。”
宋欣氣不打一處來,從這個學期開始,這樣的畫麵已經上演了不下三次,保溫杯裡泡枸杞,也壓不住她頭上一顆顆冒火的痘痘。
倒是周遭老師一片大笑。
實在是太有喜感。
宋欣臉也騰地一下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