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後對話(1 / 2)

吃著水晶肘子的餘晚晴猜到了蕭翀的心思, 可水晶心肝的阮皇後這一回卻沒能猜中蕭翀的來意。

這也怪不得阮皇後,主要也是因為阮皇後早上喚了餘晚晴來套話,餘晚晴一問三不知, 阮皇後便也因此而忽視了皇帝的怒火——在她看來:皇帝既是沒把話往外說, 那就是不想鬨大這事,想要給自己這個皇後留些顏麵和回旋餘地。

更何況,這下藥的事情原就是可大可小,往大了說那是有害龍體,往小了說就是夫妻情趣。說到底, 這事本就是杜嬤嬤自作主張,她左右也不過是個治下不嚴的錯, 隻要把端正態度, 將事情與皇帝說個清楚, 再將杜嬤嬤拿去平息皇帝怒火, 此事想必也能了解了。

故而,阮皇後早上見過餘晚晴後便也略略寬心,平心靜氣的等著皇帝過來了解此事。

果然,等到晚膳時, 皇帝便來了。

阮皇後心有成算, 麵上卻是一副又驚又喜的模樣,親自上前去迎皇帝。

不得不說,阮皇後的確是個很謹慎、也很知道分寸的人。自昨晚上皇帝踢了香爐直接走人後,她便反省了自己因為順風順水而生出的輕慢心理,反是拿出來最鄭重小心的態度對待皇帝。她心知皇帝不喜旁人碰觸, 這時候也不會唐突,而是特意在兩人之間留了一段安全距離。

她這樣的小心,蕭翀麵上神色也稍稍緩了緩。

見皇帝緩了神色,阮皇後便打蛇隨棍上,輕聲道:“陛下可算是來了.......”

她說著說著,眼眶跟著一紅。但是她卻沒有像往日裡那樣欲語先垂淚,而是強忍著淚水,這樣的故作堅強反到是更添了幾分楚楚。

隻聽她字字如珠玉,細聲道:“昨晚上,鳳來宮裡出了這樣的事情,陛下震怒,臣妾也真是羞得恨不能即刻死了才好。偏生陛下轉身就走,臣妾連句辯解的話都沒處說,隻好在這等陛下過來........這一等就是一日一夜,臣妾這顆心就跟在油裡煎著一般......”

不知怎的,聽她說著“這顆心就跟在油裡煎著一般”,蕭翀就想起了餘晚晴的煎蛋餅,還有她早前說過的煎牛排。

好在,蕭翀素是穩得住起,哪怕神遊天外,這會兒也能抬起眼,眸光沉沉的看了阮皇後一眼。

阮皇後隻當他是嫌棄自己絮叨,連忙止住聲,抬手拭淚,輕聲道:“臣妾昨夜裡查過事情,實是氣不過,便罰杜嬤嬤在外頭跪了一夜。隻是想著如今陛下還未過問,總也得留她一口氣留待陛下提問才是。陛下如今來了,可要提人上來問個清楚?”

蕭翀深深的看了阮皇後一眼,語氣淡淡的接了話:“夫妻一體,既然皇後已是查過問過,朕何必再問,就到此為止吧。”

阮皇後一肚子的話全給噎了回去,甚是憋悶,麵上卻還是不能不應下:“陛下信重,臣妾實是受寵若驚。”

蕭翀隻是問了一句:“那杜嬤嬤,你準備如何處置?”

阮皇後對於這個問題早有準備,當即便垂首道:“按理,杜嬤嬤做了這樣的事,臣妾做主子的第一個就不能饒他。隻是,臣妾幼失父母,杜嬤嬤待我如親女,這些年也一直留在臣妾身邊,兢兢業業,忠心不二。陛下,還求陛下看在臣妾的份上,饒杜嬤嬤一命,逐她出宮去吧。”

杜嬤嬤雖然忠心,可阮皇後如今已是看不上這愚鈍老婦,所以才會把這下藥的事情推到她身上。可杜嬤嬤到底也是阮皇後的奶嬤嬤,在她身邊也有好多年了,她若真是一點舊情不講,說不定反倒要叫皇帝不喜。所以,阮皇後才特意在皇帝麵前求了這麼一回,也顯出自己這個主子的慈悲。

然而,蕭翀卻是挑了挑眉:“逐她出宮?”

話聲未落,他已冷下聲調:“她做下那般之事,你還要逐她出宮,這是想叫她把這些事都帶去宮外嗎?教天下人都把帝王家事當做嘴邊閒話嗎?”

阮皇後是真沒想到這一處,此時忽被皇帝揪著這錯漏冷聲嗬斥,臉色跟著一白,就連藏在袖中的手掌也不由握緊了,指甲在掌心掐出新月似的痕跡。

“杜嬤嬤到底是臣妾從阮家帶進宮的舊人,此回出宮,阮家自是會留她養老。”她已是覺出皇帝的難纏,此時也不敢多嘴爭辯,仍是低著頭,語調小心而又恭謹,“再者,臣妾會另外再賜杜嬤嬤一副‘止音’,斷不會叫宮闈私密外傳出去。”

蕭翀並沒有立時應聲,隻是漠然看著阮皇後。

直到阮皇後額上滲汗,臉色轉青,蕭翀方才頷首應聲:“行了,就這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