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晚晴麵上端得底氣十足, 心裡卻很有幾分忐忑——任誰去見一個前不久就對自己下殺手的人,都是要覺忐忑的。
要不然,餘晚晴也不至於留了溪午下來, 讓她看著情況,若是情況不對就去找皇帝皇後求救。隻是,哪怕餘晚晴早做好了種種的心理準備, 待她到了慈恩宮見著餘太後時,仍是免不了心下一驚:餘太後此回竟也是態度大異。
餘晚晴先時去過幾次慈恩宮, 餘太後總愛靠坐在床榻上, 裝出病弱模樣,言行之間便好似個可親可愛又有無數苦衷的長輩。
然而, 這一日, 餘太後卻是從榻上起身, 端坐在貴妃椅上,麵色冷淡的打量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餘晚晴。
她甚至不似往日裡那樣委婉謹慎, 反是微微抬起秀美的下頷,直截了當的問道:“你此回出宮,想是見到岩鬆了?”
餘晚晴不由暗道:這是不裝了?隻是, 就算餘太後不想再裝, 也不至於老年健忘到忘記她做過的那些事吧?所以,問題了來了——餘太後她哪來的臉坐這兒與她說話啊?
這麼一想, 餘晚晴一時沒有應聲,隻是垂眸沉默,姿態恭謹。
餘太後這般的城府, 如何又會不知道餘晚晴此刻的沉默究竟是什麼意思。她抬手扶額,麵上露出一個苦笑,緩聲道:“晚晚,你不必如此——既然你已見過岩鬆,我也不會再對你動手了。難不成,你如今竟是連句話都不想與我說了?”
餘晚晴不是很信餘太後這話,畢竟據她所知餘太後前前後後都已經派了好幾次的刺客,哪裡是說停就停的?
不過,餘太後都這樣說了,餘晚晴也隻好低著頭,細聲道:“姑母言重了。您是長輩,若有什麼教誨,侄女自是要聽的。”
餘太後聞言自嘲一笑:“我也是難得想與你說幾句實話......晚晚,你我姑侄已到如今境地,難道還要再說那些彎來繞去的虛話不成?”
餘太後今日言行,實是出人意料,餘晚晴都不知該如何應對。
卻聽餘太後接著道:“說來,確實是我對你不住,多此對你下殺手。可是晚晚,難道你就沒有欺我騙我,暗裡算計我嗎?”
餘晚晴:“......”
瑪德,居然還真叫餘太後給說中了!
當然,餘晚晴對此也並不覺得虧心:她來餘太後這裡,最多也不過是拿幾條帕子、偷摸枕頭......說來說去也不過是小事。反到是餘太後,幾次三番派刺客下殺手,回回都是要人命的。也就餘太後能把這種事都能說得好像大家誰也不欠誰似的。
不過,餘太後越是如此,餘晚晴就越是好奇她此回的目的,穩住心緒,緩緩接口道:“不知姑母想說什麼?”
餘太後:“既然你見過岩鬆,想必也知道那孩子的事情吧?“
其實,餘晚晴挺想堵人一句“不知姑母說的是哪家的孩子?”,不過想了想後還是忍下了沒說——餘太後都把話說得這樣直白了,她再裝傻就是真傻了。所以,餘晚晴便也點了點頭,抬目看著餘太後,耐心的等著她的下一句話。
見著餘晚晴這態度,餘太後心裡其實也是憋著火的——她身份尊貴,何曾時要這樣小心翼翼的與人說話?隻是,如今情勢已變,以她如今處境,無論如何都要說動餘晚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