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湯驅寒,從古代一直流行到二十一世紀。
然而阿晉卻顯然一滯,僵了一僵,跪地瑟縮:“陛下,貴君他……貴君他久無熱食,腸胃虛弱,怕是……怕是受不得生薑刺激。”
“阿晉。”席初虛弱至極的聲音微微一厲,轉而就又弱了下來,“快去。”
阿晉怔然,原想要再辯,轉而卻意識到什麼,麵色驟然慘白。
他看向虞謠,席初也看向她,她結合從前的記憶,便也明白了是為什麼。
席初,是個待下很好的人。所以在他落難之後,身邊的每一個宮人都想護他。
他們也就自然而然地都觸了她的黴頭,接二連三地被她發落。
直到現在,隻剩下阿晉一個。
席初啞音而笑,十分無力:“臣喝就是了,看在過年的份上,陛下彆……”
“算了。”虞謠感到無比壓抑,緩了一緩,才又開口,“去上兩盞熱茶來。”
阿晉不敢動,心虛地抬眸,偷眼打量她的神情,她搖搖頭:“不怪你,去吧。”
阿晉磕了個頭,退出去的速度之快,簡直像在逃命。
席初頷了頷首:“謝陛下。”
等到茶端上來,他卻又問了一次:“陛下有事?”
清淡的口吻,沒有懼意,依舊隻是冷漠。
虞謠緩了口氣:“許久沒見貴君了,過來看看。”
他自嘲地笑了聲。
這笑容之淒涼,惹得虞謠心裡一搐一搐的疼。
所幸太醫在這時到了,她借著看向太醫,挪開眼睛,囑咐太醫說:“太醫好生診治。”
這太醫是位年過半百的婦人,對於女皇竟然會為貴君傳太醫,顯然也很意外。
是以在虞謠問她貴君病情如何的時候,她揣摩著女皇的心思,小心翼翼地稟說:“貴君並無大礙,隻是有些風寒……”
席初又自嘲地笑了聲。
虞謠下頜微抬:“太醫不必誆朕,朕若不想為貴君醫治,大可不傳你來。”
太醫忙跪地,叩首告了聲罪,這才敢說實話。
她說貴君病得很重了,寒氣積在體內,已是極難驅散。
若非要治,內服外用都要配上。尤其外用,是指藥浴,花費必定頗多。
“治就是了。”虞謠不鹹不淡道。
席初眼底一顫,側首看她,滿目不解。
她隻繼續吩咐太醫:“既然病的重,那醫治就宜早不宜遲。你今晚辛苦一些,這就把藥浴先備上一次吧。”
“……諾,臣遵旨。”太醫叩首,心裡都絕望了。
她總覺得,依照先前的局麵,她真儘心給貴君醫治,似乎不對;可按陛下方才的話,不好好治似乎也不對。
太醫深感自己遇上了道送命題,最後將心一橫,還是好好治吧!
醫者父母心。實在不知該怎麼辦的時候,死要死得對得起職業道德!
目送太醫退出去,虞謠終於又迎上了席初的目光。
他目不轉睛地睇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好找尋她突然前來的原因。
虞謠朝他笑了笑:“彆看了。來日方長,貴君好好活著。”
來日方長。
席初心頭一緊。
他現在最怕的就是這句話。
短短兩年,他已經生不如死了,如何敢想來日方長。
“陛下。”他疲累地搖搖頭,“您就直接殺了臣,不好嗎?”
“不好。”女皇的答案乾脆利落。
席初短暫地僵了僵,便又恢複了一片漠然麻木。
虞謠:QAQ。
霍淩和宋暨都從不曾這樣。他們不論是在哪個階段,不論跟她是親是疏,給人的感覺都是蓬勃的。
而他坐在那裡,就像一截枯木,沒有生機,隨時會隨寒風逝去。
要溫暖這樣一個人,好難。
況且中間還夾著個衛玖的事,她現下覺得那件事應該另有隱情,可一切又都不明不白。
虞謠頹然緩息,想了想,覺得還是先拯救席初重要。
畢竟他十四天後可能就會死。不救他,這筆賬就壞定了。
虞謠便打算先扭轉一下宮中對他的看法,免得人人都敢來踩他一腳。
又看看他,虞謠輕描淡寫地開口道:“今晚朕睡這兒了。”
“?!”席初悚然一驚,慘白如紙的臉看向她,詫異得說不出話。
“當前還債率,-5%。”
係統提示音無情響起。
虞謠:臥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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