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二十五章 主公,湖中探(二)(2 / 2)

“貿然衝動,反而容易壞事,她是一個智勇之人,行事若無把握,便不會獨自前去,你於她相交甚於我,相信你應懂她、信她。”

謝郢衣聽著相伯先生的話,麵似幽水死寂。

“她是什麼樣的一個人,我自是知道,反而是你,彆以為有多了解她,她的事,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幽暗深漆的眸子搖曳過一道光,他轉過身,便朝前走去。

相伯先生聽出他話中有話,他在暗示他所見到的“陳芮”可能隻是她示人的其中一麵,隻有與她最親近之人才會知道她的全部。

老實說,比起謝郢衣對他不加掩飾的危機感與敵意,他對謝郢衣掩藏的惡意亦不少,要知道名為嫉妒的湧滾惡流是人性中最難平息的,自從知道他是“陳芮”未婚夫那一刻起,哪怕是他,也無法控製它的成長與反撲。

南燭見先生一直沒講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那個姓謝的又滿腹戾氣獨自一人要走,想到他再怎麼樣也是陳女郎的未婚夫,如果人丟了,等她回來問起豈不無法交待?

“噯?你往哪走,這個地方這麼大,彆亂走一通最後迷路了!”南燭跺腳,叫他:“你不想陳女郎回來找不著你,又受累再跑一趟出去找人吧?”

也不知是哪一句話戳中了他的要點,謝郢衣腳步停了下來,見他沒再私自行動,南燭癟了癟嘴,想著畢竟人家未婚妻前後幫了他們主仆大忙,眼下對她家落單的未婚夫寬容些也是應該的。

於是便沒計較太多,見他要走,便帶上自家“柔弱”的先生趕上去一塊兒,正巧見他從袖兜內取出一樣東西出來。

他手中擺著一個巴掌大的圓扁盒子,盒子的蓋子揭開,裡麵悠悠晃晃地飛出一隻小蟲子,瞧著比蚊大一些,又比蠅蟲小一些,若不仔細盯著看很容易就會忽略。

“這是什麼?!”

南燭瞪大眼好奇地打量,卻見它越飛越高,然後像探頭一樣,鎖定了一個方向,便飛遠不見了。

謝郢衣等了許久,才冷聲道:“它會去到她身邊給她引路。”

聽到這話,南燭的好奇心更是被高高吊起,他想問這是什麼蟲子,為什麼會引路,它怎麼知道他們會去哪裡,可轉頭一看到謝郢衣的那張臭臉,他就知道就算他問了,他肯定也不會理他。

於是他忍耐下來,咽下到嘴邊的話乾脆也不問了,他操起手,哼了一聲,也不稀得搭理他。

——

三人一言不發地趕路,因為顧忌陳白起會找來,他們沒有離開與陳白起分開的地界太遠,隻找了一處相當隱蔽可遮擋躲藏的地方。

濕地總是草茂豐長,不遠處一個天然淺澤湖泊,湖岸樹影倒掛,影影綽綽。

他們這一路走過來,每個人身上都濺了不少泥,衣汙狼藉。

入夜之後,為保險起見,他們並沒有冒險燒火照明,這種天氣夜裡根本不冷,夜裡燃火大多數是為了趨趕野外的蟲獸之類的東西,隻是此處地界開闊,若有野獸出沒倒也能及時察覺,隻是夜裡想睡個安穩覺卻是不能了。

人身上有汗還有汙漬,那盤桓在湖邊的蠛蚊就像聞到腥味一樣躥過來,一晚上都嗡嗡嗡地在耳邊響個不停,相伯先生一向看重自身潔淨,忍了許久,終於還是耐不住道:“南燭,替我守著。”

他交待完,便走到一處有水草遮擋的湖邊位置,慢慢脫衣下水。

一入水,他便闔目輕嗌一聲歎息。

隻覺一天的燥熱與晦物都經這明淨的水衝刷掉了,那冰涼觸發肌膚的感受是一種極致的享受。

他緩緩睜開了眼,天色昏暗,不知打哪飄來一串螢火蟲圍著他轉動,幽黑的水被照亮得熠熠,水光流溢在他白壁無暇的麵容之上。

“卦象上明明平安無虞,可為何你仍遲遲未歸……”

——

說話另一頭,拉回了白日,陳白起獨自一個孤勇地引著那群可疑之人離開後,那些人倒是勤懇地追著她繞了幾圈,可漸漸地距離拉遠,等陳白起再回去那群人卻沒了蹤影。

起先,陳白起擔心或許是對方故意引誘,她按捺在原地不動,等了近半個時辰,但對方一直都沒有動靜,好似真的放棄了她似的。

她心覺古怪,於是立即原路往返趕。

回去的路上,她心裡不得勁,便一直在思考,總覺得她這一路好像不是在引人,而是被人“引走”了似的。

回到原處,她果然沒有找到他們,而相伯先生他們也不見了,她在四周檢查了一遍,沒發現打鬥跟受傷的痕跡,心中鬆了一口氣便猜測或許他們三人是按她所說的那樣先行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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