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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打算起身去找人時,忽然在空氣中感應到了一絲微弱的牽連。
就像脆弱的神經忽然被撥動了一下,一股電流躥過流走十分玄妙的感受。
她抬起了頭,眉眼微動,視線便準確地落在一處,隻見綠深交疊的葉片隨風輕晃,其中有一片葉尖上點綴著一個並不出奇的黑點。
當“黑點”不動時,就像是一塊濺上去的黑泥點,半分不起眼,但倘若離得近看了,才清楚它是有棱角起伏,是個活著的物體。
“……篦蟲?”
一個陌生的詞,但陳白起卻想都沒想便脫口而出。
這種感覺很奇妙,她雖然從來沒有見過這種蟲子,但她的身體卻好像還有另一個人的記憶似的,能完美複刻一些不曾見識過的東西留下印記。
篦蟲。
一種從胞衣脫殼便是成雙成對的蟲子,它們的成長期較一般蟲類要漫長太多了,而成熟期的雌雄篦蟲在進入交配期時,雙蟲的身體便會散發一種奇異的氣味來吸引彼此,因此雙蟲無論隔多遠,隻要將其中一隻放出,另一隻都追隨氣味而來。
因此篦蟲有這種特性,所以巫族的人特意將培育成熟的篦蟲用於追蹤與引路。
當然,這種篦蟲得之不易,也隻有巫族的人手上才有,也隻有巫族的人才懂如何使用。
陳白起走上前,用了一點點巫力催動,被巫族馴服的篦蟲不再像壁畫一樣貼葉而伏,而是動作悠晃地飛到她手上。
仔細看,小小一顆落在掌心,像一顆圓滾滾的黑芝麻,它背部覆了一層硬甲殼,卻不是純黑的,在明亮的光線下有些顯鏽紅。
總之“篦蟲”看起來完全不顯然,就像野地裡隨處可見的那種瓢蟲。
她知道這是謝郢衣專程留下給她引路的雄篦蟲,雌篦蟲在他那兒。
看到留下的篦蟲,陳白起更加確定他們三人如今安然無虞,因此她沒有第一時間趕過去,而是先繞道去辦了另外一件事情。
耽誤了些時辰,當陳白起讓雄篦蟲帶路與他們彙合時,開已經大黑了,四野茫茫,土厚草莽,蟲鳴低吟。
她從開闊草地走到了稀林,草勢起坡度緩下,腿上的纏繞的濕熱倒沒有白那麼執著了,夜間清風徐徐吹來,白日的悶頭濕熱也被吹散開來,隻覺神清氣爽了許多。
走了沒多久,旁邊的雜野斜坡浮延起一層疏光,她打眼看去,便看到一群蓬霧聚集螢火蟲在草間飄過,昏暗的夏夜好像瞬間被洗禮了一般,密葉光籠影,尋常的夜也像有了另一種夢幻的濾鏡。
陳白起看到此景,再經夜風吹發輕揚,心情平靜而舒緩,她看到前路一片昏暗無光,卻經它們恣意歡快遊走而變得敞亮,正巧篦蟲所引的路相同,她便跟著它們走了一段路。
不知不覺,她被引到了一片星鬥澆灌而下的湖泊前。
她腳步乍停,抬眼間,隻覺清新的氣息與豁然開朗迎麵而來,夜蟲鳴起,層層鱗浪隨風而起,伴著跳躍的星光月色,她目光尚未從明淨波光的淺湖上移開,耳中卻收到一陣異樣的聲響。
嘩啦——
似有水聲被撥動的聲響,陳白起耳根子一動,她想著莫不是有什麼動物落水了,於是撥開一截垂枝,走上前,卻不想下一幕卻看到了一幕美男出浴的畫麵。
她不是沒見過世麵的人,但這一刻還是有些猝不及防。
衣濕貼膚肌,墨發飽足了水份如光亮的絲綢垂落,底部一截如墨花散開,黑與白,如淤泥中盛開的一朵白蓮……
嘩啦——
她怔忡了一下。
等回過神來,十分自覺心虛立即轉開了眼。
然後,想了想,頗感無語又無奈地撫眼仰頭。
非禮勿視。
這是第二次了,她怎麼好巧不巧又撞上這麼尷尬的事,好在這一次相伯先生並不知她的存在,隻要她悄然無息地默默撤退……
她放下手,腳尖微縮正打算往後挪。
但剛要動作,突然,陳白起腦中一道閃電劈過,她驀然清醒過來。
她停下,開始尋思,她這不是正打算想找機會看看先生身上有沒有紋圖符嗎,眼下……不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但她又有些遲疑。
機會是機會,隻是這種偷窺人男士洗澡的的行為……未免太猥瑣了吧!
她板起臉,內心斥責完自己,目光就忠誠地開始在湖邊毫無察覺的人身上窺看。
一切都是為了任務!
背……哦哦,白得發亮,不對,專注些。
嗯,轉過去了……咦,沒有?
前麵呢……也沒有?
手臂上呢?
還是沒有……
奇怪了,怎麼都沒有?
陳白起為難地顰起眉,視線不自覺地往下……
上半身既然哪都沒有,不會是在……
陳白起臉色頓時變得深沉起來。
這也太為難她了吧,她不是那種為了任務可以輕易掉節操的人啊。
這次猶豫了時間稍微長了些。
這時,她餘光見水麵閃過一道碎光搖曳,她動態視力經係統改造已算登峰造級,即使如今巫力不繼戰力因此折損大半,但卻不影響她的其它加成。
當她看到不遠處平靜的湖麵像有什麼東西朝這邊遊過來,水紋層層漣漪泛開。
她察覺到不對勁,再定睛一看,借著星月之光與螢火偶爾的浮躍,卻見水下一條紅色水蛇正朝著相伯先生的方向遊去。
叮——係統:檢測到紅線蝮蛇,劇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