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底下一張墨描雪砌的小臉。
她意味不明地道:“好久不見,陰陽宗門主,巫馬重羽。”
認出是她,意料之外,卻又是情理之中,當世要論這般鬼神莫測手段的姑子,當屬她陳芮拔得頭籌。
潤白似水透澤的唇漫漫輕聲:“原來是你。”
陳白起心道,沒錯就是我方才揍的你。
他不知用何咒術控了巨的神智,巨無知覺,反倒是他操縱著一切,她方才打巨便相當於在打他,她刻意這麼做,就是要讓他主動在她麵前現身。
要不是念著那是巨的身體,她估計會下手更黑,更狠。
她道:“想見閣下一麵,當屬是難能可貴了。”
確實費了不少功夫才將人引來,這過程便不綴述,這其中姬韞替她出了主力才能令她順利見到人,姬韞用儘了辦法亦解不了巨身上的術,當世唯有巫馬重羽一人可辦到,他自知對付不了巫馬重羽,隻能將人按陳白起的要求引出由她來解決。
巫馬重羽雖說常年閉關修術,甚少沾染世間凡俗之事,但卻並非不通事理,他從陳白起的話中很快便察覺到了什麼。
本來這一次驅使“巨”來刺殺北戎王並非由他親自前來,隻是遇到公子韞由他幾番說辭事情嚴重性,並以他感興趣的“重禮”相請,他才破例來了這一趟。
看來,公子韞與這陳芮似關係非同尋常啊。
“你有何目的?”
“你說呢?”
巫馬重羽漫不經心道:“不說亦無妨,死人的秘密於吾而,並不稀奇。”
“你想我死,可我卻想你活著,你放心,頂多隻是折斷了手與腳將你綁起來,我會留你一條性命的。”
陳白起說起這番令人發寒的話時笑意不減。
巫馬重羽長睫如鐵削的黑翎利刃掀開,眸光晃動著水霧,像風雪侵襲了春意,每一寸都透著剔骨的寒:“狂妄。”
陳白起一派風輕雲淡:“彼此彼此。”
巫馬重羽沉下臉,腳下一動,水麵便泛起了動蕩的漣漪,原來他是以一柄黑傘倒立浮於水中,足以傘柄尖端為立點,由於黑夜濃烈方令人一眼不察,當他的氣息攪動風雲,四周隨風擺動的青草蕩浮點綠光斑點,很快急風刮來,壓倒一切的巨浪朝陳白起卷來,她一躍數丈,手上一轉,一柄幻劍祭出,威風凜凜,如同一位女戰神一般不可侵犯。
“不著急,有一筆前帳,一筆後帳,今夜便一道與閣下好好算算吧。”她低吟如歌,細綿輕軟的聲線卻有種將龐然大物一並絞殺了的力道。
“算帳?”他輕喃重複,深藏不露的殺意慢慢溢出。
早些年他一直在閉關,這些年才出世為周國辦理些事情,要說與她之間有什麼恩怨他倒真記不清楚了,但無論她的話是真是假,他卻是不懼的。
將黑傘撐於白皙得幾近透明的指間,他於空中輕然飄落:“陰陽宗以奇術與幻陣立世,巫族以巫術蠱毒傳承,早前便有心想與巫妖王較量一番,如今倒是一嘗夙願了。”
比起陳白起對他的惡意,他表現得要平淡許多,隻有單純遇見障礙的清除意念,他的人、心,都如同他的強大,像山風拂崗,似飄雪落野,秋意蕭瑟,洪波湧起,自在而隨意,卻足以毀天滅地。
“好啊,那便較量較量,隻是這較量就必然要分個輸贏才是……”
陳白起滿口應下,眼波一彎,笑意不存於眼底,似笑非笑。
“若閣下輸了,你便投入吾巫族之下忠生效力吧。”
要說目前為止,巫馬重羽算是陳白起遇到的最忌憚厲害的一個對手,對付他,她必然是要拿出全力以赴的狀態。
脫下身上略顯累贅的鬥篷外套,纖頸削肩,盈盈細腰,額心的銀徽映在傲雪欺霜的小臉,如今的她早已長開了,五官除了明媚精致之外,玉骨冰肌無可匹,平日她總低調收斂著容色之盛,如今卻是張力十足,彪颯的韻動讓她得天地之造化,聚日月之光彩,任誰都無法移開視線的霸道占據。
巫馬重羽眼神有片刻失神。
他從不在意彆人的容貌,他無情無欲,無愛無恨,也不認為一張皮肉有何特彆,但今夜他卻意外將一個人看進了眼底,一個敵人……
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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